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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升米恩,斗米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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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眼看自己就要油干灯尽,才想起贾道士和自己说的话,竟然都是对自己有益处的。就在他吃了药,正昏昏沉沉的时候,又听见他的第二任皇后(就是刘婕妤)在和人商量、如何再派人去害贾谊。

“上次没毒死,如今便让人去官府首告,说她盗窃……”

“娘娘,高!真高!之下怕要在脸上刻字,发配了!路上再找人招呼她!”

哲宗红着眼睛看着屋顶的藻井,等他听见刘皇后带人走远了,就赶紧挣扎着起来,写下了这一切,为的是保贾谊一命,对贾道士有所交代。

可惜,哲宗归天的时候,遗书就被刘皇后搜出来、交到了章惇的手里。后来,遗书又被蔡京抄章家时拿走了……

赵佶看完,瞧瞧蔡京,冷笑了两声:“大相公们也私相授受啊……原来!”

这话提醒了他身后的童贯:

既然这“金蟾”一直在蔡京家,而蔡京也一直知道、自己苦于没有儿女。他都不肯拿出金蟾来帮助自己!

童贯想来,觉得:这不仅仅是蔡京不想让人知道这宝物在他手里,而是根本假意敷衍、实则利用自己。亏得当年、都是自己保举了蔡京入京任职的。

想到这里,童贯便对皇帝拜了几拜:

“官家,老奴隐约看着,这笔迹真是哲宗爷的亲笔,哪里作的假?!别是蔡大相公因为二郎没了,所以才拿张娘子做靶子吧?!”

蔡攸在旁边听了,真心撕烂童贯的嘴。父亲一路都护着童贯,而这童贯却想跳船不说,还拿他们蔡府当垫脚砖头。

高俅赶紧给张邦昌做了个眼色。

张邦昌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官家,想想张娘子……最多因为出身高贵,不识世事艰险,被人诓骗,以至于行的……不太合乎宫里的样式!臣为行刑主审,还求官家将此案发回重审……不,如今已然……辨明张娘子无死罪之巨。臣请即刻开释张娘子,以安天下民心!”

高俅立即在一边叩拜:“臣附议!”

接着,台上高党的人就都调转风向了,有人还不忘说反话,挖苦:

“想来……蔡大相公怎么会因为二公子,而为难张娘子呢?!”

“官家!此事怕还另有内情呀!”

这时,岳虞候也在一边大喊:“官家明鉴!张娘子不过是因为……听说了杨都虞侯家灭门案的内情,所以……”

没等他说完,就听见蔡京磕头、都磕出“咚咚咚”的声音来:

“官家!老臣破案不利!只是……若有人胡乱攀扯真三公,老臣也不免要为真三公喊冤!”

场上所有的资深官油子都听了出来:蔡京这“磕头谢罪”,是以退为进,敲打提醒童贯:俩人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跑不了。

童贯果然鼓圆了腮帮子,像是好不容易才按住怒气,不得不帮蔡京圆谎:

“官家,大相公几次为相,虽然有不谨慎的罪过,心却是时刻牵挂我大宋和官家的,哪里真能为了儿子,跟官家过不去,而故意为难无罪之人呢。”

剩下的蔡党看见本派两位领袖也达成了一致意见,乐得帮助皇帝就坡下驴:

“求官家开释张娘子!”

“张娘子受了这惊吓委屈,官家,也请多垂怜她……不如就留张娘子治好伤病,然后准她自去。”

于是,皇帝下旨:赦免了张洛,准她好伤后自去;童贯、高俅和蔡京一干人等虽有过失,但是及时建言,不罚不赏;并把冲真道姑送去润州天悦仙宫居住休养,由徐师傅、刘太监和张虞候随身侍候。章豫同去润州任同知。

这不啻于说,放今天张洛这边的全部人证、都去跟宗泽老头混了。

台上台下,大家自然山呼万岁。

只是,没人再提杨都虞侯家一家46口被杀血案。

张洛捂住棉袍,也假装磕了几下头。虽然自己得救了,但是,她心里却忍不住为宗泽感到憋屈。

等皇帝带着冲真道姑一干人、起驾回宫,张洛也被李妈妈他们、找了车马抬走了,岳虞候才搓着手,看着妹妹对自己直挥大铁锤,恨恨地叹了口气。

宗泽正好跟章豫李纲等、作揖告别完,扭头看见,笑了:

“一切安好,岳哥儿怎么反倒愁烦起来?”

“宗大人,末将……不愿再做官了。”

“岳哥儿,你家里有母亲和妹妹要供养,如何不做官?难道是因为要娶蔡府姻亲,所以忽然富贵了?!”

宗泽难得跟人开了回玩笑,就看见岳鲲眼睛都湿了。

“末将是为大人报不平!大人运筹帷幄,就连末将起先、都以为大人是要利用张娘子,然后就不理她生死了。大人有如此大才,又几回帮助官家平了祸事,官家却如何对大人……”

宗泽笑着拍拍岳鲲的肩膀:“岳哥儿,老夫以为,人生在世,心安即可。”

“可是,大人有如此智计……”

“岳哥儿,高看老夫了。”

宗泽看着刽子手们、开始拆卸行刑台和搬家伙式,就对他们都一一作了个揖,然后告诉岳虞候,自己并非如他想得那样聪明,一个人就计划出这么缜密的方案,而是另有高人指点自己。比如,那份遗书埋藏地点、和如何起出来的办法。

“有这样厉害的高人?”岳虞候瞪大了眼睛。

“……”

宗泽抬头看看天:“十六开朝了,老夫也该赶紧回润州了。这回告老还乡不成,又套上了磨!岳哥儿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我们润州见!”

说完,就领着几个家下人,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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