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早就发现了吧
柳清茗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他就看见，秦途往他这里走的过程中，眼睛似乎是睁着的。
柳清茗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
人在梦游的时候，眼睛会是睁着的吗？
在认识秦途之前，柳清茗没有遇到过有梦游症的人。
或者说，即使遇到过，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梦游是什么症状。
前世的他极少和凌长风以外的人同住，而凌长风睡觉的时候很老实，他从来没有见过凌长风梦游。
就在柳清茗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他感受到他所在的床上多了一份重量。
是秦途要上来了。
柳清茗很好奇，秦途是怎样在梦游的状态下，安然无恙地上他的床，还能精准地躺到他身边抱住他。
估摸着秦途梦游的动作不会受到他不动声色的影响，于是他大胆地睁开了眼。
他看到秦途也睁着眼，正在看着他。
尽管屋内很暗，但他能看得出来，秦途黑色的眼瞳并不是迷茫而无神的。
这个人，分明是清醒的。
柳清茗眼睁睁看着秦途，只见秦途目光闪躲了一瞬，随即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稳稳躺下，仿佛刚才他们两人之间目光的交错，从来没有发生过。
柳清茗也很想把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然而……
他真的亲眼看到秦途睁着眼盯着他看啊！
他的确对梦游的症状没有什么了解，可是方才秦途那样的眼神……
如果他的直觉没有出错，那么秦途就是醒着的。
醒着从自己的床上下来，醒着走到他的床边，再醒着躺到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柳清茗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每天特意爬上他的床搂着他睡，在他醒来之前又回到自己的床上吧？
柳清茗现在头脑有些混乱，他想不出秦途这样做的理由。
如果说秦途刚躺下来的时候，他还在质疑自己的直觉，那么此时，他几乎可以确定，秦途就是清醒着的。
因为今天的秦途与往日里不同，没有抱着他睡，从躺下来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背对着他，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也没有要翻身的意思。
而且，以往他发现秦途在抱着自己的时候，秦途是在被子里面的，而此时的秦途，整个人都在被子外面晾着。
再这样下去，秦途说不准会着凉生病。
终于，柳清茗再也按按捺不住，用一种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唤了声：“秦途？”
秦途呼吸平稳，没有回答。
柳清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用很轻的声音，柔声说：“秦途，其实你是醒着的吧？”
良久，他得到了秦途的回应。
“嗯。”秦途嘴里只冒出了这一个字。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这是恐怕是他们相处的场景里最尴尬的一次。
房间外寂静无声，就连路过的乌鸦也不见一只，把房间内的气氛衬托得更加诡异。
听到秦途的回应之后，柳清茗瞬间产生了不少猜测的念头，思绪交织缠绕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柳清茗做好了心里准备，对背对着自己的秦途说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途：“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柳清茗不知道要从何问起，其实问一个问题很简单，只是他有些不敢面对秦途的回答，不敢面对太多未知的可能。
秦途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自己好好的床不睡，跑来和你挤在一起？”
柳清茗刚想说他不是这么想的，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和秦途解释，就听见继续说了下去。
“还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装作在梦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途停顿了一下，无奈道：“你早就发现了吧。”
“发现我每天半夜到你的床上来睡。”
“半夜醒来的时候，是不是曾经感觉到有人在抱着你？”
秦途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柳清茗缓缓道，“但是，我并不排斥。”
秦途依旧背对着他，身体动了下，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真的吗？”
“是。”柳清茗说，“说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睡在我旁边，以及……呃，反正就是两个人睡一张床就不容易冷啦。”
闻言，秦途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对着柳清茗侧躺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