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完了信交给顾容，当天夜里又是头痛欲裂，疼得她睡不着，吞了半数的止疼药才稍稍管用，折腾到半夜她也睡不着了，想了想，爬起来在那本准备好的日记上又写了两笔。
那才是她想跟林纾说的真心话，恨与怨，怜与羡，一一写尽。到早上，她看着自己因头痛而略显潦草的字迹，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撕掉了那两页。
有些话不必说，也不必再留。
后来林纾跟程誉恒去香港，又回来筹备婚礼。中间她见过程誉恒两次，只笑着说：“叶世臻对我挺好的，比你对我好。”
她也看不出他脸上几分歉意几分怜惜，但看到了他眸中深深的担忧。
但他终究是得偿所愿了，真好。
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一切都好。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最终拨通了那个在通讯录里躺了许久的号码，她的生父。
林韫宽是看着极冷淡的人，气质不像是高官，倒像是上一辈常见的知识分子。周思静总以为自己像妈妈多些，但真的见了这个男人，她才明白自己骨子里还是更像父亲。
她约他出来并不想谈旧事，不过是为了完成妈妈的愿望。妈妈嘴硬，但她是女儿，她知道妈妈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临终之前，其实还是念着的。
在这之前，她借程誉恒的手要到了林韫宽的一根头发，去专业机构做了亲子鉴定。她同他不想多说别的，只把亲子鉴定拍到桌上，气定神闲的喝着咖啡。
不愧是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林韫宽看完那份鉴定，甚至称得上面不改色。
她向来瞧不上这些人，表面上看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内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嘴脸，反正高高在上，又有谁知道呢？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当年的事，他也算不上负了母亲，只不过造化弄人，但如今他事业家庭样样美满，母亲却早早抱憾离世，她实在是无法原谅。
因此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夷，只是说：“林先生，我们母女并不需要什么补偿，也不稀罕您的忏悔。只是妈妈为了您跟女儿受过的苦，我想您还是知道的好。”
林韫宽说：“你真的什么也不要？”
她摇头，“我什么也不缺。”
林韫宽始终没有动面前的咖啡，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妈妈她临走之前，有话留下吗？”
周思静笑了笑，“也许有，但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