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钟娴在身侧放了一个小手包，说不定手机放在里面正在录音呢。虽然这种东西成不了续约的证据，但以后处理起来总归是一个麻烦。
于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只能是“示弱”和“打太极”。桑余作出一副迷茫的表情：“老板，其实我还没想这么多。这部戏刚刚拍完，也不知道播出以后反响会怎么样……我现在只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应该的，应该的。”钟娴笑了几声，“我也不是催你，就是随便聊聊天，关心一下你的想法。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我算是看着你一点点成长起来。我相信你作出的选择，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不过——我看你有点黑眼圈喔，是不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啊？”钟娴语调关切，指了指眼下的位置。
桑余赶紧顺水推舟：“嗯，昨天晚上和大家告别，后来又在收拾东西，没怎么睡。”说完揉了揉眼睛，显出疲惫的样子。他确实有点累了，腰酸腿软，还得应付眼前这位大姐。
钟娴终于大发善心放过了桑余：“赶紧眯一会儿吧，到地儿了我叫你。”
“谢谢老板。”桑余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带上眼罩靠着椅背开始休息。
钟娴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她隔着手包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部分，长按了一阵，把手包里的录音笔关闭。
然后，钟娴侧过头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桑余，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格。
半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一众乘客有序下机。
桑余站起身，把箱子从行李架上拿下来，略微弯腰轻轻地放下。
飞机里温度很高，桑余把大衣脱了下来，只穿了件浅灰色的宽松款式毛衣，领口有点大。
这一弯腰，钟娴从领口瞥到了桑余锁骨以下，无数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
钟娴一惊，紧接着意味深长地笑了……
*
《热土赤歌》的首映仪式办得非常隆重，主要演员齐齐到场。
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席承望不耐烦地在休息室里踱来踱去。
郭岩揉了揉太阳穴，出声抗议：“小望，坐一会儿，你晃得我眼晕。”
“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去。”
郭岩站起身，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二百斤的汉子用力拍了拍席承望的肩膀：“我非常理解你。我度蜜月回来，第一天到公司，也是上坟一般的心情。”
席承望用一根手指把肩膀上的熊掌推开，表情非常认真：“那现在就定飞机票，后面的宣传行程都推掉。”
郭岩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看，这简直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现代版本！
以前他是发愁席承望情商太低打一辈子光棍，现在又担心铁树开花轰轰烈烈会影响事业。做经纪人太难了，做席承望的经纪人难上加难。郭岩哭唧唧。
既然是为了桑余要走，劝席承望留下来还是得打着桑余的旗号。郭岩的小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我跟你说，如果你不参加宣传。这部电影的票房绝对跌一半。”
“所以？”
“比如，本来有2000万人可以进影院的，对半就少了1000万人。桑余演得这么好，1000万人看不到，太可惜了！”
“嗯……”席承望沉吟片刻，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吁~”郭岩刚舒了口气，就听席承望接着说道——
“老郭，你帮我多接点类似《迷途星光》的那种戏。要双男主，感情戏多一点的。”
“……然后你和桑余去演呗？”
席承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
亲，这边推荐你去演G/V呢，绝对双男主，从头到尾都是动作类感情戏。郭岩在心底疯狂吐槽，不过表情很镇定：“没问题小望，我办事你放心。到点了，咱们要准备入场了。”
从红毯走进放映大厅，席承望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林希背对着大门，正在跟导演梁永攀谈。
席承望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就听见陈林希问道：“你怎么没请那个漂亮的小朋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