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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卷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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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沐想了一会儿。

钟毓菀还在喋喋不休,可惜刚才她精心策划的语言,都被裴沐忽略了过去。

“哎,钟毓菀。”她伸出手,轻轻拍打了几下那张泪水不断的脸。这个动作介于触碰与耳光之间,因此也介于轻慢与羞辱之间。

钟毓菀忍耐地看着她。

裴沐笑了:“你说你发现了我的性别,所以因爱生恨。可那天你来找我,让我娶你的时候,你不已经知道我是个女人了?你恨我,还要我娶你?还是说你太爱我了,爱到只要我肯娶,你知道我是女人也要和我在一起?”

钟毓菀刚刚想开口分辩,又被她后半句给堵了回去。她望着裴沐;这会儿,她的神情又厚重起来,像个绝望的女人,而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了。

何等了得的演技,裴沐扼腕:活脱脱是被修炼耽搁了的演戏人才。

“裴沐,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羞辱我。”钟毓菀按了按眼睛,状似坚强,“可你拒绝了我,我只好……”

“那天强/奸你的人是谁?”

一句话,让钟毓菀整个僵住了。

裴沐很平静,还带一丝轻快:“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件事。你看,你说是我,可我们都知道不是。然而那件事的确发生了。所以,是谁?”

她又轻轻拍了拍钟毓菀的脸颊。这回力道更重一点。在她手指下,这个貌似柔弱的女人,开始微微颤抖。

“你,你很高兴我被……么?”

“不,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因此感到高兴,尤其是我这样道德格外高尚的人。”裴沐笑了,并且维持住了这个笑容。

她的笑落入钟毓菀的瞳孔中,显得异常阴森。她又颤抖起来。

“不过嘛,我也没兴趣给别人当替罪羊。而且这件事很重要,是不是?”裴沐话锋一转,如同自言自语。

她一直都是光明的、宽容的、活泼温暖而过分心软的――至少在钟毓菀的记忆中如此。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恐惧地发现,也许人人都有黑暗的一面,裴沐也不例外。

这个笑容可掬的人,忽然让她毛骨悚然。

“来,让我们一起想一想,事情是这样的:你无意撞破了我的身份,接着不幸遇到了让人恶心的事。你觉得崩溃,可你第一反应不是告诉钟长老、让他惩罚凶手,反而趁夜跑到我的房间,对我进行一番告白――你明明知道,我应该是不会答应你的。”

裴沐忽然一拍手。清脆的轻响,却把钟毓菀整个吓得原地一哆嗦。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你,也知道我碍于师父名声、绝不会答应验身,所以你诬告我必定能够成功。钟毓菀,你不是为了告白而告白的,你本来就是为了把事情推到我头上,才来找我的。那天你到底说了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晚上衣衫不整地跑了出去。”

在外面漂泊的时候,裴沐还说过一段时间的书。她讲起这一段,竟是讲出了几分妙趣横生之意。可惜在场并无听众,只有一个活像见了鬼的女人。

裴沐竖起手指,有模有样:“无奖问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因为你不光不想公开这件事,更是连报复凶手的勇气都没有,对不对?甚至于,你最大的靠山钟长老,他也知道这件事,而且你觉得他肯定会袒护那个人,而不是你。”

她自言自语般:“我想起来了,小时候你幽怨过很多次,钟长老更看重一个人品卑劣的侄孙子,比你这个亲孙女还疼……”

“……别说了!!”

这么多年来,钟毓菀的层层面具第一次尽数脱落。

她面容扭曲,眼泪也干涸在眼角;这张脸愤怒而难看,但这种难看才是真实。她死死抠住地面,尖叫:“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嫁给你,你能带我脱离苦海、出人头地!你会打败姜月章,会成为天下第一剑修,我就是第一剑修的夫人――但你为什么是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都是女人,你就能修剑,你就能自由自在,你就不用遇到那种恶心的事……”

钟毓菀的嗓子已经哑了。她缓缓抬手,捂着嘴;短短片刻里,她的冷静又回来了,演技也回来了。

“裴沐,你看,我只是个可怜的女人……我也是被逼不得已。我没有你强,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敢得罪那个人。”

她放低声音,也放低姿态,膝行几步、抬头望着裴沐:“大家都是女人,你体谅我,你一定能体谅我对不对?我保证以后不烦你,你放过我……”

裴沐站起身,却又弯下腰。

她比出一根食指,放在钟毓菀面前,然后缓慢地来回摇了摇:“不――行。”

在她僵硬的瞳孔中,是裴沐一张万分和气的笑脸。她说:“藏花书院的确有重男轻女、顽固讨厌的一面。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不是这样。钟毓菀,你如果受不了,明明可以走,可你没有。”

“你舍不得‘长老血亲’这个头衔,舍不得优渥的、被人保护的生活。所以你不敢报复真凶,不敢惹怒钟长老,却敢大费周章把事情推到我头上。”

裴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收了笑:“别骗自己了。”

她直起身,伸个懒腰,转身往外走去。

她姿态如此随意,随后落下的一句话也很随意,轻飘飘就进了钟毓菀的耳朵。

这句话是:“你只是自私到极点,也懦弱到极点而已。”

这句轻飘随意的话,却比任何长篇大论都有用,陡然激怒了钟毓菀。

她爬起来,随手抓个什么东西重重砸出去,发狂一样地喊:“你懂什么!!你不想知道你师父怎么死了吗……!”

“我已经知道了。”多亏了裴有鱼和姜无厌的帮忙。

砰――!

门板合上。

钟毓菀砸了个空,也喊了个空。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渐渐滑倒在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她喃喃地说,竟渐渐又扯出一个笑,“你不懂啊,裴沐,你不懂爷爷他们多厉害。我能怎么办呢,我是弱者啊,菟丝花啊,菟丝花就有菟丝花的活法。你真笨,不是只有自己的实力强,才叫实力强的。”

她拿出一个玉符,下定决心。

……

黎明时,钟毓菀偷偷搭乘另一艘飞艇,跑了。

全飞艇广播这件事时,是六点零十分。

裴有鱼走进动力控制室,拿起对讲机,找到某艘早已标记好的飞艇,联络上了对方的负责人。

裴沐坐在一边,靠在姜月章肩上,貌似在打瞌睡,其实拳头捏得很紧。姜月章等了一会儿,又把她推搡醒,给她喂了几口茶和方便包装的速食产品。飞艇上只有这个。

姜无厌在旁边捣鼓传讯装置,正将几张薄薄的纸打印出来。纸上盖得有鲜红的公章,而且不止一枚。

裴有鱼已经在抓着对讲机、痛骂对方飞艇负责人了。

一小时后,那艘飞艇飞速开了回来。原本的负责人因为涉嫌受贿、严重违纪等事由,头衔被临时撸了个精光;副官暂时接替他指挥飞艇。

二十分钟后,被五花大绑的钟毓菀给扔回了裴沐面前。

“你们怎么敢――!我爷爷是钟长老,是钟言之!你们……”

姜无厌拎起一张纸,笑嘻嘻地冒出来:“知道知道,钟言之嘛,喏,刚刚才收到消息,这位钟言之因为多次行贿、贪污公款、故意谋杀等多项罪名,锒铛入狱,最好的结果也是后半辈子都出不来了。”

“……!”

钟毓菀茫然地望着他,又茫然地来看裴沐。她失去了一切表情,好像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她一直坚信的、坚不可摧的、不可逾越的大人物……

就这样,倒了吗?

姜无厌还添油加醋,挥着报告:“拔出萝卜带出泥,多谢你联络飞艇来接你,才让我们抓住了最后一环国家蛀虫――多谢多谢!”

裴有鱼抬腿一脚,不过是假踢:“少贫了,干活儿!”

钟毓菀突然回过神,哑着嗓子喊:“不……犯错的不光是我们啊?!我举报,我举报――裴沐,她女扮男装,她欺骗了所有人,她也犯错了啊――!”

砰。

这一次的响声,是钟毓菀被一拳放倒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是惊讶太过的沉默。

连裴沐都惊得张嘴半晌,才出声:“大师兄……?”

姜月章站在钟毓菀边上,正轻轻揉着手腕,还蹙眉望着刚刚揍人的手。

钟毓菀已经被他打得一拳晕了过去。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大师兄威严地说,“现在她不算书院的人,所以我不用忍了。”

他走回来,把那只揍人的左手伸出来给裴沐看:“脏了。”

看似冷冷淡淡,仔细听去,居然还有点委屈。

裴沐回过神,牵过他的手,吹了几下,严肃道:“好了。”

姜月章望着她,没什么表情变化,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嗯。”

姜无厌惊讶道:“你居然打女人啊……”

“女人怎么了?!”裴有鱼长官最先不满起来,又踹了他一脚,“男人能干的女人一样能干,所以傻叉男人能揍,傻叉女人也一样能揍!”

“姐,姐……!”姜无厌一边躲,一边求饶,“我错了你别骂了――你都爆粗口了!”

“谁还不能爆粗口了怎么的!”

那姐弟两人精神十足,看得裴沐笑起来。

她拉拉身边人的手,在他耳边悄悄说:“奇怪,看他们这样,我居然有点欣慰……有鱼比我大,怎么我看她和无厌,跟小孩子一样?他们都很能干,师父死于钟长老的暗算,这件事也是他们帮我查出来的。我应该对他们更尊重一些吧?”

姜月章垂着头,听她说完,低低笑了起来。

他也学她,侧头贴上她的耳朵,话语和湿润的呼吸一并传到她肌肤上。

“阿沐,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他轻声说,笑意丝缕不绝,“我们在河滩上捡的石头,是执政官夫妇的。后来风神庙上的匾额,落了齐皇的款,可旁边还有个‘裴’字,还有八卦盘的背后,也落着那两个名字……我们的名字。”

“……我们?”

裴沐抬头,隐约有点明白,却又不能相信:“可怎么可能?”

“也许冥冥之中,我们注定在一起。”

他在笑,却又突然叹了口气:“但都说执念太过,必有遗憾。我对你十分执著,你看我却轻松许多。即便真有轮回转世,必定也是我的遗憾、我的执念。”

裴沐笑起来。

她没有说话,却张开手臂,用力抱了他一下。

姜月章有点不开心。他想被她哄;可是被她拥抱的感觉也很好,他又舍不得破坏这份无言的温柔。

却是那头的姐弟两人又嚷嚷起来。

姜无厌在叫:“姐……裴长官,裴长官!前方发现巨大能量物,是幽途……肯定是那只被报告复活的上古凶兽,幽途!”

作为剑修,裴沐听到上古凶兽的第一反应是拔剑;姜月章也一样。

可裴有鱼已经当机立断,甚至是充满兴奋地站去指挥台前,高声命令:“炮兵就位――调整至目标角度!”

“能量积蓄完毕。”

“――开炮!”

轰――!

昆仑山脉主峰边缘,被恐怖的能量光束击中,爆发出了震天响声。其中混杂着一种古怪尖利的叫声。

是语言,可不是当今的预言。

然而裴沐听懂了,姜月章也听懂了。

那声音在充满怨恨和恐惧地咆哮:“可恨的大祭司――可恨的燕女!!又是你们,姜月章,裴沐――!!”

“……你听到了吗?”裴沐下意识问。

姜月章微微点头。

那头的裴有鱼意气风发,笑着回头:“听到什么?”

裴沐困惑地说:“那个声音刚才说……”

姜无厌冒出来,很卖弄地炫耀知识:“那是上古部落过渡到统一王朝时期所使用的语言,虽然我们还没有完全破译,但是……”

“闭嘴!”

裴有鱼狠狠瞪他一眼,又充满戒备地看着姜月章,意有所指:“重要机密,敢泄露给外人,就毙了你!”

姜无厌悻悻摸头:“你又学曾祖母说话……姐我错了我错了!”

他们又吵起来。

裴沐看看他们,再看看窗外那不绝的烟尘。那据说是上古凶兽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应该是又被杀死了。

“嗯……”

她捅了捅大师兄:“你说,两千年前的上古部落时期,是不是比现在落后很多?”

他也在看窗外,想着什么。她一说话,他就看来,理所当然地回答:“两千年前当然落后许多。若非燕女扶木,恐怕至今都只有部分人才拥有灵力……那时候叫神力。只有祭司是特权阶级,其余人都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奴隶。”

裴沐坏笑两声:“我觉得吧,如果我们生活在两千年前,你肯定就是那个仗着自己力量强大,就随便牺牲别人的人,理由还是‘为了大家好’。”

他没有否认,反而认真考虑了一番,才有点惊讶地回答:“似乎不错。”

“是吧――我多了解你!”裴沐一把揽上他的肩,笑嘻嘻地,“而我这样道德高尚的人,才是能真正力挽狂澜、改变你的落后思想的进步人士。”

姜月章忍着笑:“嗯,说得不错。”

“还有四季丹――就是女修长期服用的那个!被纳入国家福利体系很多年的那个!”裴沐又说,“听说改良了很多次呢!最开始,这味药是一千多年前战国的神医发明的,可惜只知道她姓罗,不知道名字了。”

他说:“多少人一点痕迹留不下,能在历史中留下一个姓,已是幸事。况且,一味药总不能凭空产生,在罗神医之前,说不定也有其他人的努力。即便史书没有记载他们的姓名,这味药却永远流传了下来,并且造福一方。”

裴沐狐疑地看着他。

“……阿沐?”

“总觉得,”她眨眨眼,“你对这药的感情似乎格外深一点。咦,难不成你就是罗神医,你曾经是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倒在他怀里。

大师兄保持面无表情:“男女也没什么分别。”

“……说得也对。”裴沐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重新望向窗外,“等我回去宣布真实身份,一定把书院吓一大跳,看他们还有什么脸说女人当不好剑修。”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两千年的时光,”裴沐忽然说,“说来很漫长,可其实装订在史书里,还是一晃就过去了。”

“嗯。”

“可这世界总归在变好,对吧?”裴沐微笑起来,“虽然可能有点慢,也不够完整,很多旧的问题消失、又有新的问题产生,但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总归是在变好,是不是?”

他握住她的手:“嗯。因为总有一些人在努力。”

“是啊,总有一些人……”

裴沐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钟毓菀,又看了看那边昂首挺胸的姐弟,还有很多人,女人、男人、剑修、法修、灵修……

还有更多她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现在的、过去的、未来的……很多很多人。

有的人会妥协于自己的软弱,败给人性的阴暗,也有的人被击碎后艰难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光明会在的地方。

她深呼吸:“好想看看以后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

“一起看吧。”

大师兄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我听说,七是终结之数。阿沐,我有些怕,如果这就是我们的第七世,那我们就看不到以后了……”

裴沐侧头望着他。她目光平静,没有丝毫畏惧。

“那就让别人替我们看。”她温柔地说,“大概,这就是历史传承的意义所在。”

他看了她很久。

“……也好。”

姜月章在心里悄悄补充一句:可假如有任何万一的可能性,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想要一直在一起,看天地和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