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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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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驾崩

天地苍茫,雪花纷飞。梅影疏斜,宫墙巍峨。

一弯新月划过雕梁画栋的皇宫,洒下一层朦胧静谧的光。远远望去,深红的宫墙宛如镶嵌在雪地之中,分外影绰华丽。正值夤夜时分,夜色暗涌,四下寂静。宫灯幽微,在雪地里映出浅淡朦胧的暖黄色光晕。

帝王寝宫之前,蜷缩着身子的守夜小太监正耷拉着脑袋打盹儿,帽子上的花翎一颤一颤,眼看便要沉睡过去。

就在他要进入香甜的梦乡与周公相会时,却忽然有一柄拂尘打在他的脸上,长长的麈尾抽在脸上生疼,小太监一个激灵抬眼望去,竟是总管太监冷着脸站在他身前,他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在惊恐万状中点头哈腰道:“苏,苏公公!”

总管太监苏玷今年四十有余,白面皮丹凤眼,眉心一颗小小红痣,天生一副慈善眉目,面上也是常带着笑的。可此时面沉如水的模样却让小邓子心肝直打颤,知道自己犯了错,连忙跪下磕头,涕泗横流道:“苏公公,我不该贪睡犯困,不该玩忽职守……求苏公公饶我一命!”

苏玷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居高临下的睨着伏地痛哭的小太监,声音因着去了势带着三分尖细凌厉:“伺候圣人竟敢不尽心,按宫中规矩本该大板杖责发落了你去,但如今陛下龙体欠安,见不得血气,就罚你掌嘴三十,小惩大诫,胆敢再犯,决不轻饶!”

小邓子死里逃生,自是千恩万谢,找了个宫墙角落面壁掌嘴。苏玷一甩手中拂尘,冷哼一声,朝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小桂子道:“你去盯着,别让他偷懒。”

小桂子领命而去。苏玷立在原地,垂下眼皮静默不语。

半晌,忽的听闻殿中响起剧烈的咳嗽声,声音嘶哑可谓是撕心裂肺,苏玷心中一惊,推开殿门疾步而入,便瞧见薄幔纱帐之中,深陷于锦被之中的年轻帝王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似乎正陷于某种深重的梦魇之中,纵然是如此剧烈的咳嗽也没能让他清醒过来,忙上前一步,急声唤道:“陛下,陛下!”

如此唤了半晌,年轻男子才终于转醒,苏玷躬身将人从榻上扶起,眉目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陛下,”苏玷小心翼翼的开口,“您又做噩梦了?”

帝王眉头紧锁,闭口不言,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只有侧脸的锋利轮廓在灯火映照之下显得眉目愈发深艳。苏玷见他如此,也不敢多说话,只能侍立一旁,暗自思忖。

陛下登基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忧思成疾,眼看着缠绵病榻时日已久,他身为陛下贴身侍奉的太监却无能为力,着实心焦。

况且中宫那位奉君大人……苏玷眸色微怔,忽然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陛下缠绵病榻已然数日,期间奉君大人多次请求面见陛下,可陛下始终避而不见,至于这其中缘由……实在是难与人言。

两月前,陛下在宫中大设宫宴,以示君臣同乐。正值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时,一名宫人忽然匆匆前来,与帝王耳语,具体所言听得并不真切。陛下听过之后面色不变,只命众臣自娱,却亲率两名铁甲侍卫赶去奉君寝宫。

此后之事并非他亲眼所见,但从宫中流言蜚语便可窥见一二——听闻那沈家二公子,诞下太子不过七月的中宫奉君沈雪停,在那日宫宴夜里,竟与那忠勇候府庶长子许子茂于寝宫私会,被抓包时衣衫不整,香汗淋漓,似是正行云雨之事。

此事一出,知者哗然。有好事者曾悄悄嚼舌根:“咱们陛下天潢贵胄,艳绝盛京,又与奉君大人自小有婚约,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沈奉君为何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又与许公子有瓜葛?此番作为,纵然陛下再疼爱沈奉君,沈奉君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吧?”

“唉,谁知道呢?不过沈奉君嫡兄沈庭君乃长公主驸马,陛下兴许会看在胞姐和驸马爷的份儿上饶沈奉君一命?”

“怎么可能?如此奇耻大辱,陛下必定不会轻饶沈奉君,就连沈氏一族都未必能够保全!”

无论下人如何传说,甚至断言沈氏一族必然面临灭顶之灾,在外人眼中一向杀伐果断的陛下只是处置了许子茂,而并未对沈奉君有任何表示。没有愤怒,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这件事情就被这样悄然搁置,再未在朝中激起什么浪花来。

而自那之后,以往英姿焕发的陛下就逐渐消沉下来,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迷,身体也渐渐衰弱下来,直至今日……苏玷低下头来,看着苍白消瘦的帝王,心中隐痛,陛下,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苏玷。”榻上的帝王闭着眼歇息了片刻,忽然开口,嗓音低沉冷冽,“拿笔墨来。”

苏玷猝然抬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沉沉的压在他的心头。

“快去。”燕韶见苏玷不动,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不耐道。

苏玷颤颤巍巍的拿了笔墨,双手奉上,嗓音酸涩:“陛下……”

他想说些什么话,哪怕只是一两句无用的宽慰之言也好,然而话在即将出口之时,却又仿佛如鲠在喉,讷讷不能言。

桌案前的年轻帝王身着一袭明黄衣袍,张牙舞爪的金龙从袍角蜿蜒而上,层层叠叠的锦绣云纹极尽精致繁复,错落有致的堆砌出凛然光华。

燕韶将狼毫笔随意提在手中,面前的桌案上,用上好蚕丝制成的卷轴平铺,在斑驳烛影中泛着柔和的光。那点跳动的微光映照在他脸上,无声勾勒出英气美貌的利落轮廓。

燕韶静静的看了这卷轴片刻,因习武生出一层薄茧的手在手中笔身之上缓慢摩挲,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眉头微蹙。只过了须臾,思绪落定,提笔便写。

“朕岁值不就,天不假年。朝夕危惧,虑恐不终。继位数载无福民之举,命数菲薄而德泽未洽于天下,每每思起,心恒愧之。盖生死乃昼夜常理,往圣同辙,奚足悲念。然先帝所言,不敢忘怀。太子盛念允天性仁厚,聪颖慧杰,其嗣皇帝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尽忠秉节,永宁大殷生民,朕无憾矣。”

这具身子太过虚空,只写了这些字,燕韶额上便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用手肘撑着龙案缓了片刻,把手中遗诏随手撂到一边,淡淡道:“苏玷,你是朕在这深宫之中为数不多的知心人了,朕去之前,有几件事要吩咐你。”

苏玷明白陛下这是要交代身后事了,喉头一哽,眼泪差点流出来,但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举止自然有分寸,只一撩袍角,俯首叩拜,哽咽道:“陛下吩咐便是,奴才深蒙皇恩,定然谨记在心,不敢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