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妈最喜欢花。”贺明回想着道：“关于她的事我几乎都不记得了，唯独只记得这么一件。我想舅舅看见了，也会开心点吧，他说过他生前最敬爱的人就是我妈，我妈才不是别人口中的……”
贺明话语突然中断，神色哀伤。
齐宸也不追问，他单手捧着海棠花盆景，另一只手轻拍了下贺明的肩膀。
来到医院，贺明见着了何森。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何森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可能是对活着开始有了乞求，何森眼里不再死气沉沉，但多了一份不安。
贺明看不透何森这份的不安来源于何处，他只能耐心地轻声地安抚着。
“舅舅，明天化疗可能有点疼，你忍忍，忍忍就好，等化疗一过，你就可以多活一周，一个月，甚至一年。”
“不是，不是。我不怕疼，我怕……”何森抖着手摸上他的脸颊。
双臂交叉靠在墙边的齐宸，骤然站直了身子，目光变得危险。
“我怕阿姐。”年近五十的何森哭得像个小孩，抽泣着道：“我昨晚梦到她了，她骂我自私，没照顾好你，让我别下来见她。”
“但我迟早，迟早要死的，我还有好多话想对阿姐说。她不肯见我，我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那只是梦，不是真实的。”贺明抽了张纸，给何森擦着眼泪。
“是真的！”何森猛地抓住他的手，眼睛发红道：“和那天一样，阿姐离开时也是让我以后别来见她了，她把自己卖身给了一个男人，把钱给了我，让我照顾好生病的爸妈，但我没用……呜呜呜。”
“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化疗要紧。”贺明轻柔地拍着何森后背，“妈妈不会怪你的，因为我现在很幸福哦。”
何森止住了哭声，愣愣问道：“真的？”
“嗯。”贺明笑了笑，扭头朝齐宸说：“过来一下。”
齐宸收起不快的情绪，乖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贺明身边。
何森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眼神畏畏缩缩地，很像一个人。
齐宸想不起是谁，微微皱了下眉。
这时，贺明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握，露出了个幸福的笑容，“舅舅，他是我的爱人。”
齐宸猛地瞪大眼睛看向贺明，心脏砰砰地重击着胸腔，身体被巨大的狂喜冲击得微微发颤。
“啊！”何森惊吓地发生一声怪异的短促叫声，结结巴巴道：“男……男的。”
贺明大大方方承认：“嗯。我和他结婚了。”
随即看了眼齐宸，两人目光在交汇着。
贺明笑得眼睛弯弯地，齐宸握着贺明的手紧了紧。
“好，那就好。”何森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安心，“明明长大了，懂得怎去爱人了，不在乎性别，不在乎世俗的闲话，我很开心。”
何森慢慢躺了下来，盯着天花板喃道：“阿姐知道也该安心了。”
安抚好何森睡下后，贺明给病房的海棠花浇了点水，他把海棠花放到了放到阳光的最旺处。
景盆中生长的海棠花，有土壤有水，要是有阳光的加持，应该会开得更加鲜艳。
他放下洒水器，九月炙热的阳光落在了他脸上，天空如未来一般晴朗湛蓝。
齐宸走过来，从背后抱着他，和他一起晒太阳，颤着声音问：“刚刚你说的话，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