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出柜了
靳立诚站在门外，呼吸很轻。
过了一会儿，大门对他敞开，一个中年男人朝他示意：“进来吧。”
靳立诚没有冒昧称呼对方为叔叔，说了句‘您好’，就进来了。
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向柯的奶奶坐太阳底下纳鞋，时不时拿绣花针在头发里蹭蹭，她朝靳立诚看了一眼，又专心做起针线活。向柯的爸爸向云涛在一旁整理簸箕里的干辣椒，一切看起来如常，只一点，向柯的妈妈——刘庆敏坐在椅子里，板着脸，显然没有上次见面那么和善可亲。
客厅大门紧闭，向柯一定是被关起来了，靳立诚猜。
刘庆敏将面前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番，他身穿浅灰衬衣，黑色西装裤，个子挺高，模样体面、英俊，手里还提了不少礼物。上回没仔细看，现在距离近，刘庆敏觉得这人至少比柯柯大好几岁，要不然气势不会这么沉稳。再看，目光比较坦然，没有任何闪躲。以她的人生阅历来看，这人不像骗子。
不像骗子，刘庆敏的脸色更沉了一些。
院子里一片寂静，气氛异常紧绷，接着，角落里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嘎嘎——’声。
是鹅。靳立诚心里一紧。
向云涛搬了把椅子过来，很客气：“坐。”说着，他还泡了一杯茶放桌上。
“你干什么？”刘庆敏对丈夫的态度心生不满，怒火已是按耐不住，又看向靳立诚，反正迟早要把话问清楚，她就清了清嗓子：“叫什么名字？哪一年的？做什么职业，家里人又是干什么的？”
靳立诚没有坐下，只是将文件袋放在刘庆敏身旁的桌子上。
有备而来？好，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刘庆敏一页一页地看着，上面那些字她看得很清楚，职业背景、教育经历她更是一字不落地看完了。再翻，后面还有一张资产证明，文件上盖着银行红章。
她越看越气，偏偏靳立诚态度诚恳，再联想之前拜访那次，靳立诚礼数周到，她挑不出任何错，她现在是有火发不出来，心里憋得慌，到最后她眼睛一闭，一拍桌子：“你为什么不是个女的？！”
靳立诚一时语塞。
“妈——”客厅里传来向柯急切的声音。
奶奶也放在手中的针线，忧愤地看着靳立诚。
“你喊什么喊？你还好意思喊？你现在就是叫玉皇大帝也没用，”刘庆敏站起身，对着客厅说：“爸，不用心疼孩子！”就连向云涛劝她，她也不听。
昨天她还在骂皮包公司给柯柯洗脑，下定决心要拿户口本，还说要买房，再问，他就支支吾吾不肯说，是昨天她逮着儿子给靳立诚打电话，她才心生疑窦。
说着，屋内传来向柯的嗷呜声，靳立诚的心顿时七上八下，他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听声响向柯多半在里面挨揍，向柯每惨叫一声，靳立诚心里就痛一下，他说：“阿姨，有什么事冲我来，责任都在我，不关向柯的事。”
现在好了，一切应验，靳立诚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一切——他担忧、深切、也自责，全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儿子是真出柜了！这么大的事，她从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刘庆敏接受不了：“我管自己的儿子——”她就差那句‘你起开’说出口了。
果然，听见靳立诚说话，向柯也不乱叫了，只是闷闷地忍着。
向云涛打开院子的大门，目光中透着疲惫与沉重，大有客气请靳立诚走的意思。
靳立诚站在原地，不管向家人怎么劝他，他都没离开的意思，更没有在这个时刻着急解释什么。向柯在里面挨打，他就在外面站着，实际他也进不去，向家人根本不准他进去。
邻居听见声响，好奇地凑门口看热闹。
“把门关上！”刘庆敏使唤老公，气得眼眶发红：“家丑不可外扬！”
“要买房子，还要买在城市中心，向柯，你真是能耐了，我这个当妈的都不认识你了！”她开始数落儿子，说完这些仍不解气：“你爱他！他是个男的！他多大，你多大？将来吃了亏，谁保护你？法律吗？法律保护你个屁！被人家吃干抹净，回头有你的苦。”说着，她的情绪渐渐涌上来了。
向柯在里面喊，“我就是爱他！我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我跟你说了你又不信！”
“疯了——简直疯了——”刘庆敏气得手发抖。
什么东西在一抽抽地发出声响，靳立诚听着，每道声音像鞭打在他身上一样。这种场面他当然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没想到KK在父母面前这样倔强，他在哭吗，疼吗。
靳立诚仰起头，竭力控制住情绪，盯着晌午的太阳发呆。
那天中午除了老人，谁都没吃成午饭，刘庆敏就搬个椅子坐院子里，她到要看看靳立诚能待多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久到太阳偏西，他站了整整四个小时，腿都要发麻了。
到最后是向云涛给大家台阶下：“别怄气，简单吃点东西。”
刘庆敏说：“我都气饱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