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睡大街
并排看过去，每张相片都在定格靳立诚的人生节点——少时出国，在自由女神像旁的自拍；在异国他乡包饺子，跟朋友们一起过春节；本科毕业，脸庞青涩；徒步远行，他身后是绵延不绝的山脉，空气很稀薄吗，他捂住口鼻，对着镜头笑；再来，应该是硕士毕业了，靳立诚怀里抱着一捧鲜花，笑容很淡，目光沉稳，站旁边那位应该是他导师。
向柯看看照片，再看靳立诚，感慨的同时也有些遗憾：“真好，要是我也有任意门就好了。”
“好什么？”靳立诚笑道，揉了揉向柯的头发，凑在他耳旁：“太早认识我不好——”
“怎么不好？”向柯望着他，“其实我很羡慕那种能相伴很久的情侣，一起经历那么多事。”
靳立诚敛住眼眸，“以前我妈妈爱看韩剧，有个剧叫什么金三顺，女主角和男主角是后来爱上的，男主角有个前女友，他们曾经不得已分开，前女友回国以后，女主角和那位前女友大吵一架。”
向柯只想翻白眼：“你阴阳怪气什么。”他现在想起李瑞川还觉得来气。
靳立诚笑了，“我没有，”他顿了顿，“妈妈和伯母看得兴致满满，还会悄悄擦眼泪。我记得金三顺说过一句话‘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当时我很不理解，认为共同经历一切才坚不可摧。现在想来，可能是我一直顺风顺水，一切得来太容易，人就会丧失敬畏心，也不懂得‘珍惜’二字。坦白来讲，我那时不会解决问题，也不懂得体谅。虽然经历很多，结束时仍是两败俱伤。”
“回忆的确不具备力量，具备力量的是每个当下。”靳立诚看着向柯的眼睛，语气很认真。
向柯忍不住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好吧。”说完，又忍不住皱皱眉，在他肩上蹭着，像是很舍不得一样，还抱得紧紧的。他想了想，又没好气地拍了靳立诚两下：“你比我大七岁呢！我认识你那就见鬼了！”
靳立诚也跟着笑起来。
‘笃笃——’
房门响起来，是廖宝荣女士，“吃水果啦！”
他们只好往楼下走。
快走到院落时，向柯放慢脚步，悄悄问靳立诚：“我觉得廖阿姨很好相处啊。”
靳立诚看了他一眼，语气很轻：“我妈妈很厉害——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切换自如。”
“喂！”廖宝荣没好气地转过身，握了握自己的手腕，微微抬起下巴，骄矜气势出来了：“讲什么？别乱讲！”说着，她还横了靳立诚一眼，拉着向柯去院落。
靳立诚站在原地，无奈地摇头，原来时间不仅改变了他，也改变了他妈妈。
是，有些人适合一起过山车，闯过了那个劲，平坦路反而走不顺，总觉得差点意思。而有的人，看似不起眼，却禁得起岁月，适合长路同行。
看着向柯能跟家人们融洽相处，靳立诚心口热烘烘的。
就连四妹妹的儿子也很喜欢向柯，小家伙乳名叫兜兜，今年6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向柯是真有耐心，能陪兜兜玩一下午积木。到最后兜兜玩累了，坐在向柯膝盖上，向柯就抱着他，握住兜兜的手，两个人一起遥控小坦克。
“left！left！”小家伙赶忙拍向柯手，中英文混着说，“撞到了——”他咯咯地笑起来，试着拿过遥控，向柯反应很快，眼看坦克即将撞到柜角，他迅速调转方向，惹得兜兜兴奋拍手。
客厅里回荡着清脆的笑声。
兜兜还趴在向柯背上，脸颊肉嘟嘟的，贴在向柯脖颈处，偏头看他手里的手柄，时不时吐字不清，又哈哈笑起来。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靳立诚都不敢相信兜兜这么挑剔的小孩，竟然肯跟谁亲近。
接下来，靳立诚就知道原因了——向柯在认真教兜兜怎么玩，用兜兜能听懂的话去表达，他在聆听、尊重、爱护兜兜，所以兜兜愿意亲近他。有的人天生具备这样的亲和力，就连小孩也被吸引。
还是自己眼光好，靳立诚将双手剪在背后，莫名骄傲起来。
要不他怎么从那么多网红里一眼看中KK。
调休时间有限，家事处理完了，靳立诚准备跟向柯早点返程。临走前，廖宝荣女士打包了不少东西给向柯，“一些干货，平时煲煲汤啊。”
“好。”向柯大方地收下，还抱了抱廖阿姨。
廖宝荣明显舍不得，拍着向柯的背脊，又看看儿子，笑着说：“好好的，一定要好的，莫让妈妈担心。”
“哎。”靳立诚应声。
车子缓慢提速，家人的身影在后视镜中越缩越小。
车厢内播放着电台节目，中途串过几支广告，很快就开始播放天气预报。说是近一周都是晴天，周末有高温预警，提醒听众出门注意防晒。
转向灯轻轻摇晃，天色渐暗，这样窝在座椅里，两个人不说什么话，听着广播，向柯也感觉十分好。他觉得他和靳立诚的关系多少跟以前不一样——不只是靳立诚单方面支持他创业、鼓励他大胆尝试，他也可以坚定地站在靳立诚身旁，给予他力量。
这种感觉让向柯踏实，不再患得患失，不再轻易自卑和彷徨。
靳立诚呢？他侧过脸，瞧见靳立诚英俊的侧脸，忍不住扬起嘴角——他应该也打消某些念头，那些害怕被伤害的念头。
车子进入市区以后，公路上灯火通明，靳立诚问：“KK，之前买房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向柯打了个哈欠，坐直身体，“真要买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