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在追
夜里十点多，空气湿濡，沥青路面黑白分明，跟新的一样。
靳立诚停好车，先去了趟美宜佳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在发微信：“雨停了，你到了吗？”
聊天页面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等了半天，没有消息发过来。
靳立诚看了看腕表，直接往电梯方向走。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停在22楼，音乐声震耳欲聋，地面上光斑滚动，服务生穿着黑色马甲，一边低声询问，一边在前边带路。
握在手心的手机震了震，是一条语音消息，靳立诚放在耳边听：“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今天有点忙，要晚一点才能到，”说着，听筒里传来一阵播报声：“滴滴为您护航，请系好安全带。”那个人接着说：“我一定到的，您放心。”
靳立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回复道：“路上小心，不着急。”
他今天来见一位网友，说是网友也不算准确，对方有78W粉丝，应该算网红，ID叫‘KK今天洽饱了吗’，就叫他阿K吧。
阿K经常拍一些镜头感十足的短视频，却喜欢在视频结尾恶搞一下，整得人捧腹大笑，只要有空，大多数评论他都会回复，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
流量积累起来以后，阿K开始尝试流量变现，接一些潮流穿搭推荐，首页上有他的微信和店铺名。靳立诚刷到阿K时，他才几千个粉丝，这两年，他也算见证了阿K社交账号彻底商业化。
最开始靳立诚只是看阿K顺眼，毕竟镜头里他很瘦，眉清目秀，留着最简单的短发。不笑的时候，眉眼疏朗，挺高冷，一笑起来就露出虎牙，整个人像块虎皮蛋糕——想Rua，大写加粗。
靳立诚其实不怎么热衷于虚拟网络，是阿K开始卖衣服，靳立诚才主动加了他的微信。
有意思的是，不管发什么，阿K都会回复靳立诚。
靳立诚无聊的时候给他发【今天天气不错】。
阿K就说【没有，我这里下好大的雨】。
阿K不喜欢下雨，因为下雨的时候寄快递不方便。
靳立诚陆续从阿K那里买衣服，从夸张图案T恤到破洞牛仔裤，只要是他店铺里新上的，靳立诚都会买一遍。如果阿K做直播，靳立诚会打赏，但他很少说话。
时间久了，阿K就感觉靳立诚跟别人不太一样，不管忙到多晚，他都会给靳立诚发消息，上次在说：“大哥，那几件衣服掉色，我跟工厂说了，要重新选料子，这单就不给您发货了吧？”
靳立诚上周忙着加班，没顾得上回复，阿K开始给他打语音电话，他真的好能说，一个人能讲一两个小时，还不带重样的，能自己把自己逗乐，不愧是网红。
靳立诚一边做饭，一边听他讲话，偶尔会笑，表示他在听。
要挂电话前，靳立诚说：“不用换料子，你直接发货，地址跟原来一样。”
阿K不同意，“别吧，我还挺注意口碑的，大哥你买了我这么多东西，我总不能坑你。”
靳立诚有点犹豫，想了想才说：“那批衣服是用来团建的，大概率只穿一次，”他停顿了一下：“要不你过来，一起喝个早茶。”
电话里出现短暂的沉默。
接着，阿K还是很爽快：“没问题，不过我还是请你吃饭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澈，“你帮了我不少忙。”最早起步，线上卖衣服的时候。
饭没吃成，靳立诚把地点改约到酒吧了，据说吵闹的地方能化解尴尬。
出发前，靳立诚的表弟关锐突然造访，见他租个两室一厅，自己住主卧，另一间屋子不让人进，就开始怀疑：“你别是金屋藏娇吧？我大姨知道吗？”
“只要你不说，全世界都不知道。”靳立诚语气淡淡的。
“不对——”关锐凑到靳立诚面前，“你看看你，心不在焉，问两句就开始回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真不是。”靳立诚耐着性子说。
关锐大刺啦啦地坐在沙发上，指着他那笔记本电脑，“我真是不明白，既然从美国回来了，就不能找轻松点的工作，非为了挣那点钱跟家里闹得不愉快？”
靳立诚不说话了。
“你那小男友呢？”
“分了。”
“什么时候分的？”
“两年前。”靳立诚给他倒苏打水，“你不知道？”
“我是前段时间听大姨说的，”关锐不大高兴，“是谁当初说，要在美国跟男人结婚，还把我大姨气得半死。”
靳立诚笑笑：“哎，谁没有年轻的时候。”
“他人呢？”
“你问他干嘛？”
关锐不怀好意：“我怎么听说那小奶狗也回国了，新工作还是你推荐的？你真是送佛送到西。”
靳立诚靠在房门口，“行了，这地方你都看了，我挺好的，回去跟我妈汇报，让她别老担心我。”
关锐眼尖：“你那么频繁看表干什么？要约会啊。”
“不是——”靳立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