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池子烨突然的发怒也让他措手不及。他不知道池子烨这又是怎么了,想了想,他只得跪下请罪。
池子烨见了,眉眼间更为阴郁:
“干什么?朕已经够烦了,你也要再闹一出?”
又冲冲地去拉起他:“不就是有几句话难听了点么,你不管便是。”
说完愤愤然走了。
若是往常,何亭只当他是被政务弄得烦躁,晚些再去养元殿看看他,两人这就算又好了。可是今晚,何亭实在没有心情去看池子烨了。
一整夜,何亭都在惶惶地想,袁若之究竟还有什么手段可以卩火示╳找到证据。可证据分明都已经被自己处理干净了,往茶里熏毒的那名匠人,他早已送到了岭南,不可能再被人找到。
那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天却已然泛起了曦光。何亭当早值,他只得恹恹的起来去养元殿。
等他过去,池子烨竟也是一夜未眠。他本不想与池子烨说话的,可是,看池子烨竟还穿着昨晚的衣裳,整个人颓然歪在椅上,便有些不忍道:
“怎么一夜没睡。”
池子烨眼里满布着血丝,他疲惫道:“在想陈阁老的事。”他那双猩红的凤眼看向何亭:
“民间有一种假死的药。”
何亭原是昏昏沉沉的,听到这句话,他只一霎便如坠冰窟。
池子烨还在看着他,低声说:“我想了许久,这件事迟早要被抖出来的。一夜里我都在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何亭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可也许他还心存侥幸,依旧抱有一线期待。他问池子烨:
“什么万全之策?”
池子烨平静道:“如果有什么万一,你先假意把罪顶了,我再纳妃。堵住那些谏臣的嘴。人选我已经想好了。”
何亭猛然抬头看他:“所以,这就是你的万全之策?”他惨然笑了:“池子烨,你好快活。”
池子烨却满脸疑惑道:“什么快活?”
虽然何亭早已心有打算,可是亲口听到池子烨说出来,他还是难以平复——总角之交,他当真可以不顾旧时情谊。
他怎么舍得。
……他真的舍得。
池子烨却好像还有话未说完,可是来伺候皇帝梳洗的宫婢已经在叩门了。他看了看时辰,没继续说,便让宫婢进来伺候。何亭沉默的在旁边候着——
你是君,我是臣。
君要臣死,臣安能不死?
也许内心里也是怕连累了池子烨,何亭从这日起,便极尽疏离只能。好几次池子烨都欲言又止,何亭只装作不知。
池子烨几次都恼怒地想要与何亭私下里说些什么,都被何亭以各种理由挡回去了——他尽可能避免与池子烨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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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何亭的折子渐渐多了起来,岳文帝有些不安。他也清楚自己一直不纳妃入后宫,总也不是个事情。再者,何亭太过于显眼,放在身边他真的害怕——怕自己尽管九五之尊,却保不住这个人。
于是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先让何亭假死,再将他乔装改扮,隐藏身份,纳入后宫来。
可是他还没说完自己的对策,何亭却不信他了。
他自始至终都在为他想着,可他如今成了天子,为什么这人却不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