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前尘篇十一 枇杷露
何亭本来就要歇了。但他想起，今日是新来的一个內侍值夜，近几日朝上事情多，圣上都回来得晚。他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就着便服过去养元殿巡视。
养元殿只掌了昏灯，几个宫人在外值守，显然圣上人还没回来。
已入盛夏，何亭发现冰鉴没抬来，便吩咐人去安置。当值的小內侍惶惶过来回话：“何总管，戌时已经抬过来了一次，可是陛下一直在御书房，没等陛下回来，冰却都融了……”
“陛下还在御书房？”何亭疑惑。
小內侍点点头，恭敬回道：“酉时日暮那会儿，陛下先是回来了。可没过多久，宁公公焦急地进去与陛下说了几句话，陛下就又换了衣裳，匆匆去御书房了。”
何亭蹙眉：“这都亥时了，陛下定是就要回来的，你先吩咐下去吧。”
小內侍讷讷道：“是。”
何亭都没回去换当值的官袍，就匆匆往御书房走。
他还没走到地方，就远远看到从御书房出来几个穿着官袍的，他们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拖着疲惫的步伐，正往午门方向去。看样子像是刚议事完出来的。
何亭便往御书房看过去——已过亥时，御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从外面能看到龙案前坐着的人影，像是正疲惫的伏于桌案上。
他又环视四周，小宁子不见踪影。
何亭知道他不喜欢人伺候，可是今个怎么连小宁子也打发走了。他疑惑的拾阶入内。
入了御书房，一偏头，就看到年轻的岳文帝正伏在桌案上休憩。
像是听到了有脚步进来，岳文帝没起身，只疏懒地说：“放边儿上吧。朕待会儿再吃。”声音低沉着，像是不怎么舒服。
没听见下人回应，岳文帝有些疑惑地起身抬头。他一看是何亭，眸子霎时亮了起来。接着他轻佻笑了一下，朝他摆手，示意他过来。
岳文帝看着他，缓慢地说：
“穆穆清风至，”目光没移开，在来人身上打量：“吹我罗衣裙。”
两人原是视线相对的。他这句话说完，就看见面前人赦然移开了目光。
“说什么呢。”何亭过来整理桌案上散乱的折子：“小宁子呢？”
岳文帝懒散的倚在龙椅软靠上：“他瞧我累，硬要去御膳房拿枇杷露来。我没胃口吃。”
桌案理好，何亭关切地说：“先回去寝殿吧，我让人去御膳房说一声，让他直接把枇杷露送养元殿去。”又看了看他：“你眼睛都熬的红了。”
岳文帝很配合的，随意打一个哈欠：“不碍事。”又装作很疲劳的样子，揉了揉眉心。
何亭立马过来给他按头。
没两下，岳文帝回过头去，低声说：“真好。就是吧，……”
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于是何亭低头附耳上去。岳文帝见人上钩了，便神秘地低声说：“还有个地儿想按。”
何亭疑惑间直起身子看他，眉毛高挑着，愣愣地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