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哥似乎在努力忍住泪水,然后,他从腰上解下一条细细的褡裢钱包:
“里面有九贯五百文。拿去……还了徐师傅吧。”
从上次胡子哥请自己吃炊饼开始,张洛就知道他也不富,哪里来得这些钱?
“打劫武举的,我不要。”
“……”
“还不从从实招来!”
张洛觉得手里就差一块惊堂木了。
“汴梁有个癞皮,最近做了矾楼的东家,租了李妈妈的醉杏楼,却不给房租。我要去替李妈妈解决了他,然后,我会去开封府投案。不然,会连累她,之后就没有人再照顾你了。道长在京里的老朋友,现在就只有李妈妈一个人了。”
胡子哥黯然的说。
张洛忽然觉得哑口无言,有些明白、贾谊怎么会去替这个武林高手、考试了:
解决人的办法,有很多。杀人,永远都是最吃力不讨好的那个。
“大哥,你早说啊。讨债这样的事情,是我的本行呀!唉!弄得和地球要爆炸了一样!走,领我去找那个泼皮!”
张洛自信的拍拍胡子哥的手肘。当财务这么久以来,她似乎最拿手的,就是讨债!
胡子哥很怀疑的看着她,却被张洛的眼神吓倒了,只得答应。
无意中,张洛看到胡子哥卷起来的袖子上,沾了一些新鲜的血迹。
“咦,你受伤了?”
胡子哥看看,有些惊慌失措:
“呃,我在处理一些……我去和肖大哥说说,借他一身衣服。”
趁胡子哥走开,张洛就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路过后廊的时候,她听见有什么人发出隐隐的哀鸣。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一间没塌的屋子,大门上锁着一条大锁。
里面因为太黑,张洛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那哀鸣声却再一次发了出来。听起来,还很耳熟。
这时,胡子哥发现了张洛,赶紧过来捂住了她的耳朵:
“你不该过来这里。”
“里面是什么?”
里面的人也听见了张洛的声音,就努力地哼哼:
“张……娘子……救救……救救……”
张洛听出这是刘太监的声音,一把抓住了胡子哥的领子:“大哥!你把他怎么了呀?”
胡子哥却固执的把头一别:
“他非得死。背叛了你一次,他就还会再背叛!既然他是头畜生,我就按畜生的办法,对付他。”
张洛觉得一股辛辣直接冲自己的脑门。虽然她该恐惧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但是他却是个实心实意的保护自己的傻瓜。
“大哥啊,大道理,我也不会。你说你欠我的,是死一万次都还不完的,对吧?好,把这个里面的,算一条命,给我吧?”
“他会害死你!”
“拿……钥匙来!”
张洛伸出手,看着胡子哥。
“不给没关系,我上次从阿鲁那里借的发针也没还,我还会开锁!”
这话是假的,张洛从来不会用发卡开锁,虽然她知道项目上有几个灵巧的小工能。
胡子哥气呼呼的、把怀里的一把竖条钥匙,丢给了张洛。
张洛打开门,看见刘太监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立柱上。上衣完全剥掉了。胸前,和两条胳膊上,各有一条不深,但是足以叫他流血的伤口。
看来她来得很及时,这个漂亮的太监小哥还没流太多的血,伤口还很新鲜。
张洛皱着眉头,对胡子哥:“去,把他松开,包上伤口……”
胡子哥却一声不吭的、扭头走了。
张洛只得过来拿刘太监的衣服,给他包了伤口。
但是,她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兜里有银子的:
“刘太监,我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不要和我说‘大恩不言谢’。”
“张……张娘子,是我叫岳虞候来的呀。不然您现在……”
“咦,胡子哥走了?我把他叫回来?”张洛恶作剧的说。
刘太监哭丧着脸:
“不,不,不!小的这条命,都是娘子的了。只要娘子不把我交给他,我……当牛做马……我不想……不想跟岳家大娘子和杨家的仆妇死的那么惨……呜呜呜!”
刘太监没出息的捂住脸。
张洛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把木门掩上:“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