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叫我和贾先生说,等过几日陛下气消了,她让师师姐姐去求一求,让官家把贾先生逐出宫。”
“啊?”
张洛一想到自己又要失业,顿时觉得比死还难受。
(她这么想,是因为她现在又安全了,暂时不用死了。)
“贾先生,难道还留恋宫里?不过说起来,这里的吃的、用的,原本是比醉杏楼好很多……”
胖出纳不小心跑题了,还把热好的饭菜、端给张洛。
张洛吃了一口,也挑起了大拇指。这些,比她四处蹭来的食物,要好了很多,滋味的精致程度,堪比上次和皇帝一起早餐的味道。
想到这里,张洛眨了眨眼:
冲真道姑说的蓝鱼儿的故事,都是真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一秒,皇帝还在对自己抛媚眼,下一秒就传板子,差点打死自己。
大概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吧。
她回头看看徐师傅和刘太监,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毕竟还有离开这里的一天,这两人这辈子都别想了,只能等着被老虎,或者老虎的爪牙,咬死。
可是,谁害的这俩呢?
胖出纳把食盒里的熟鹅肉塞进嘴里,满嘴油:
“别看我。我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刘太监抱着块砖头要砸我,所以我就一锄头,把他拱倒了。只不过是昏了过去。至于徐师傅……”
胖出纳又摇摇头:
“见着的时候,就看见你俩都躺在地上的破席子上了。大门又锁了,没法进人的。”
“可是,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张洛问。
“我……从前……学了纵地术。”
张洛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厉害?”
胖出纳得意的笑起来:
“要不然,仙长也不会安排我和璟哥儿一同入醉杏楼、来照顾你啊?”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拿食盒里的馒头,把嘴堵住了。
这时刚巧,徐师傅哼哼了两声,醒了过来。他发现刘太监躺在一边,就爬过去,就想用手掐死他。
这么一掐,刘太监咳了两声,也醒了过来,扳住徐师傅的膀子,专掐他受伤的膊头。
“小人!小人!居然带人来害我!”
“死太监,死太监!不是我,你现在早死了!”
惹得张洛差点笑出眼泪来。
瞧着这俩、一时谁也打不死谁,张洛再问胖出纳:“这食盒里吃的真不少?谁给的?”
胖出纳赶紧把最后一个馒头,偷偷扣在碗底下:
“有个纸团,署名是‘笔友斗原郡君’。”
“宫里有这么个封号?”
徐师傅终于压制住了刘太监,毕竟后者手无缚鸡之力:
“说,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不是我,不是我!是真三公要买你的命。我不从,就得死,我也是不得已……”
徐师傅顺手抄起张洛手里的食盒盖子,朝刘太监脑袋就是一下:
“老童杀我干什么?”
“难道不是你买了平楼的泼皮,坏了他杀张娘子的计策?”
张洛这才恍然大悟:“杀我……干什么?”
下一秒,刘太监在徐师傅和张洛两个人手下,简直都要翻白眼了:
“我怎么知道?!他不止要你的命,还要璟哥儿的命。呜呜呜……我不肯的,他们说,如果我不肯,就先杀我!”
“杀胡子哥?”
张洛明白了。
她想想这些天的前前后后,明白自己不过是杀胡子哥的那把刀。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会儿,这么想的,不但有她,还有倒霉的杨都虞候。一下了朝,他便跑去童府等。可惜等到童大相公回来,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杨都虞侯看见、就连他的手下,叶虞候,都大摇大摆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进了童府的角门。
“童公爷,下官……下官……”
童贯身边的谢师爷,出来,将杨都虞侯领到角落里:“杨大人可是觉得委屈?”
“下官……不敢。”杨都虞侯当然觉得委屈。
谢师爷笑眯眯的:“杨都虞侯可为公爷做过什么事?”
“这……”杨都虞侯愣住了。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他满城的追杀胡子哥,难道不算?
昨天下午,他特别把岳虞候叫来、说张洛的事情,要给岳虞候下套,难道不算?
昨天中午,他配合老童的人,在宫里暗算徐师傅,难道不算?
还有再之前……
不能不说,这大概就是: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以作奸犯科侍人、用完则即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