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梦愕然，片刻后仍是应了下来，说：“是。
”天黑透时钟骞才到了太子府，方云梦仍在上次的亭子中等他。
看他从廊下穿行而来，灯笼流火在他衣袂间翻飞，恍然像是一场梦。
他逐渐走近，眼眉的轮廓被照得纤毫毕现，方云梦回过神来，轻笑。
这不是梦，梦里的那个他，从来都没有清楚的一张脸。
“钟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太子殿下呢？”“殿下有事不在府中，叫奴婢在这儿等着钟大人。
”钟骞比上次在宫中夜宴上见时更消瘦了些，整张脸棱角分明，比从前多了几分决然。
他上前一步来到方云梦面前，一把攥住她手腕，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上一次在宫中你叫住我说的那些话是太子的意思，我顺着你说的做，不过是因为我确实想保住我父亲，保住钟家，不代表你还可以继续诱我入局，让我再听你什么。
今日我有要事要亲见太子殿下，他在哪儿？”最后一句声音扬起，方云梦的手腕又麻又痛，眼角坠着清泪。
钟骞喉头滚了滚，终是想起君子之礼，随即放开了她，说：“我不该如此待姑娘，可我实在着急，等之后见过殿下再和姑娘赔罪。
”方云梦摸着发红的手腕，摇了摇头，说：“我本就是罪臣之女，即使在太子殿下身边也不过是卑贱的婢女，钟大人怎么待奴婢都是应当的。
”钟骞咬紧牙关：“……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太子殿下交代了话要奴婢和钟大人说，钟大人若是不听，奴婢大概就没有命再见钟大人了。
”“太子让你说的，可是扬州一案？”方云梦哑然，没料到钟骞居然知道。
扬州一案，辽王容齐去查三个多月都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直到半个月前，户部尚书苏唯安和兵部尚书路之遥联合上书，说为保南境稳固，南疆城的兵马粮草皆要充盈替换，国库内银钱不多，可从富硕府衙镇县中筹银调到南疆城，之后三年的税银减半。
扬州城自然也在其列，而且征银数额庞大，旨意虽然一直没下，但消息早就在扬州城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三月十六那一晚，一封密函从方文案府上送到容齐手中。
这密函上面记着是有关扬州此案所收刮的贪污银两的大致去向。
容齐第二天一早派人去找方文案时，他已经吊死在家中房梁之上。
容齐看过密函，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他不能控制的地步，连夜叫人将密函送到宫中。
扬州城一案，主使是忠国公钟良，贪污银子大半都进了他的手中，但去向不明。
方文案不过只是为他办事而已，手中并没有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