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以……”沈怀刚起了个头，陆南风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陆南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放在手机旁的小手跃跃欲试，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冲陆南风抬了抬下巴：“接吧。”
陆南风腼腆的笑笑，松开勾着沈怀小指的手，用两只手郑重地捧起了电话，接了起来：“喂？”
常源一听电话通了，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陆南风舔了舔嘴唇，和他解释道：“我在沈怀这儿……”
“啊？”常源懵了，这什么时候，陆南风怎么能在沈怀那儿？
“我刚刚……开了一下免提。”陆南风艰难的说道，心虚的偷瞄了一眼沈怀，双手抱怀微微歪着头盯着他看，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在想什么，陆南风朝他僵硬的提起嘴角笑了笑，他也没有反应。
完了，这是真的生气了吧。
陆南风心里小小嘀咕着。
常源那边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特别笃定道：“……然后，你翻车了。”
有被冒犯到。在沈怀的注视下，陆南风怼人的话一哽，憋屈地咽了回去，态度非常之客气：“是的呢，所以我们一会儿再联系可以么？亲。”
常源给他刺挠起一身鸡皮疙瘩：“行行行，挂了拜拜，你加油。”
陆南风挂断了电话就把手机调到了静音，挺直了脊背，粥碗往前一推，手臂叠在一起，正襟危坐地样子像极了刚刚入小学的小朋友被教导上课礼仪的样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沈怀确实有被他这个举动可爱到。
沈怀像是那对簿公堂的县丞老爷，就差一块儿惊堂木往桌上一拍，黑着脸审问道：“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也没什么了吧……”陆南风多少是有点儿心虚的：“就唐棠来找我，然后……我就顺水推舟，就来找你了呗。”
撒个娇想糊弄过去。
可惜我们铁面无私的沈怀沈大人不吃这一套：“具体点儿。第一次在电梯间见面也是你故意的。”
陆南风没成想他要了解的这么细致，高昂的头颅逐渐像他的声音一样低了下去：“对……我，其实也不住你家楼上。”
沈怀接着问道：“那酒吧呢？游乐场呢？你都是故意的？故意跟着我？故意喝醉？不对，你根本没醉是不是？”
“嗯……”陆南风脖子缩的整个像个小鹌鹑似的，还试图为自己找找可以挺直了腰杆说话的支点：“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你得相信我我没骗你。”
“你喜欢个der！你！”沈怀是真没想到他自己脑补的美好重逢，全是陆南风一步一步安排好的，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现在一片一片碎裂的声音，内心萌动仿佛萌了个寂寞。
陆南风慌了，越过餐桌去拉沈怀，他没躲开。这让陆南风稍微安了安心，张嘴就来：“沈怀，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真的。”
沈怀的视线落在了陆南风拉着他的手上，那只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握紧自己，骨节都用力到发白。
他在发抖。
陆南风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儿。
要不是有感情在，沈怀觉得自己现在早就拎着陆南风的后颈脖儿跟丢垃圾似的给人丢下楼了。
沈怀伸手去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陆南风的眼框立马就红了，眼底雾蒙蒙的弥漫上来一股绝望。
沈怀仿佛被他眼里溢出的窒息感锁住了手脚，一晃神的功夫陆南风已经绕过了桌子抱住了他。
“我错了沈怀，对不起。沈怀，对不起，沈怀。”陆南风整个人的情绪有点崩溃，一开始只是握着沈怀的手在颤抖，到后来整个人都在细碎的颤抖着。
沈怀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慰着他，他不认为他刚刚和陆南风认识了不到一个月，这个人就喜欢他到了这种要死要活的地步，但如果说这是演技的话，这个人是该去演艺圈的，最起码能拿好几个影帝回来。
陆南风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外放的太过严重了，但是他停不下身体生理性的战栗，刚刚沈怀掰开他手的那一幕和记忆重叠起来。
冲天的火光，喧闹的人声，以及，漫天血光中的沈怀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紧握着的手指。
“陆南风？”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像是沈怀的声音，但是仿佛很遥远，像是夏日午后乌云密布时的雷声，低沉又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