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上课。”
何野蔫着脑袋跟陈辰去上课,还是那栋砖红色的小楼,走进去却比想象中吵闹。
陈辰介绍说“一二楼是我们舞蹈的,往上音乐啊播音都有,平常就伴着他们练琴开嗓的声上课,进了教室就好了,影响不大。”
何野跟着他走,到了底楼最前头的一间,刚走进教室就闻见一股臭脚丫子味。
何野本来就没吃饭胃里抽疼,又坐了一天车喝够了祖国的西北风,一下子直接给他呛退了两步,蹙着眉把脸埋进风衣领子里。
这边的学生大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再不济也是一个地方,何野根本不可能在这找着个熟人。
瞧他那动静怎么看都像个生手,一群学生都忍不住笑起来。
陈辰瞥他一眼,刚想来句“以前没进过舞房啊。”突然想起来,他们师傅上课那可不就是空晃晃一个教室,再加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学生。
得,陈辰押了口茶算了。
他把人往里面一带,随口介绍道“何野,单人何,野……”
“野草的野。”何野平淡无波地接了句。
这班人挺少,教室也小,天花板顶上的照灯也坏了好几个。此时灯全开了,虽然显得亮堂但仍旧难掩陈旧。
二十来个学生身高参差不齐,但都规规矩矩站一块,肆无忌惮打量着他。
首先看身形,过关。
陈辰坐着教室里唯一的椅子,把杯子往桌上一磕,招呼道“来,回个功起。”
于是何野淡定自若地拉下领子脱掉外套,里面就是普通的白体恤黑裤子。他向来适合白色,衬得他整个人清隽非凡。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呼,“卧槽有点帅啊。”
何野看着镜子,仿佛屏空一切,他只能看到他自己。
即使三年间上千个日月没有踏足舞房,没再正经严肃地练习回功,但只要一站到灯下镜前,那些早已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技法和身态都在瞬间苏醒复活。
何野按照原来上课的方式一步步热身,老教授名校退休,培育过一代代优秀的专业人才供向艺术界发展,一般人想拜他为师都得要人引荐,袁香琴也是误打误撞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舞蹈并不是一项可供人口舌的艺术,它有极苛刻的条件来作为判定标准。老教授看重何野,日常练习也远比一般的兴趣班授课要繁重艰辛,每个动作都必须规规整整达到规范。
班里的学生们看他熟练自若的样子,已经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完全零基础的新生,不由得刮目相看。有胆大的忍不住跟陈辰打探“学多久了?”
陈辰看着空旷镜前人变幻着一个个复杂的动作,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但也能看出主人极力做到标准完美。他眉目舒展了许多,也难得好脾气应道“七年。”
从七岁开始,到十四岁为止,七年中国舞,不曾一日松懈怠惰。
一帮人惊诧地看着‘新生’,忍不住咋舌“我靠牛逼!”
徐岩来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喧哗热闹,却没一个人在热身准备。
男生女生都有,凑在一块交头接耳,班群里消息哗哗地刷。张凌其鹤立鸡群突兀地站在旁边,既没看手机也不热身。
徐岩自顾自脱了外套压脚背,边上有个女孩子就凑过来道“岩岩,你知道来了个新人不?”
舞蹈部人不多,也不是招生季,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新人的到来都像砸进平静水潭的小石子,会迅速被八卦的波纹吞没。
徐岩继续做完手上的舒展动作才慢悠悠地回,“啊,知道。”
女孩子顿时兴奋了“哪个班哪个班?”
“我哪知道。”
“岩哥别压了,来玩玩啊。”祁崎叫了起来,他是刚被陈辰抓住抽烟的其中一人,一早看见了新人的模样本就想使个绊子逗他玩,万万没想到张凌其却主动开口了。
这哥平日里阴晴不定,没谁敢招惹,一群混小子虽然不靠谱但身为特长生最看重的就是专业,偏偏这哥专业还特么巨好,叫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学校门坎无非颜值或者,分值,当然,软妹币战士天下第一。
“凌哥开了局在群里下注呢!”
徐岩看了眼站在人群之中显目的高个,张凌其与他对上视线,弯了弯嘴角恶劣地笑了。
徐岩收回目光,“赌什么?”
“赌新人的联考成绩!”祁崎语气兴奋,跟旁边的狐朋狗友对视笑道“太他妈坏了,也就凌哥想的出来!”
女孩子也眯起眼睛笑“一块来玩呗岩岩。”
徐岩不感兴趣“都不练习,一会儿陈哥上来,看见了要骂。”
正说着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陈哥一时半会上不来了,带着新人在基础班呢。”
一班人顿时欢了,没有老师看管更是撒了野似的疯起来。追逐笑闹,各有各得趣。
徐岩舒展完了筋骨,没老师教也懒得练,盘腿靠着镜子坐下,端着保温杯跟人聊天。
张凌其穿越人群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你不去群里玩?”
徐岩没看他,闷头在屏幕上敲字“没兴趣,你这样没必要吧?”
张凌其冷着脸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陈辰这么照顾的人,我当然好奇。”
何止好奇,他简直迫不及待看看小新人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对方发过来一连串可爱的表情包,徐岩忍不住给逗笑了,回复完了才想起来边上的人,只好问“你刚说什么?”
张凌其,“……”
张凌其起身就走,语气冷淡“没事。”
“噢……”徐岩纳闷这人脾气是真怪“那你记得换药啊,你那伤难好,别碰水。”
怪人对着镜子搬腿,完了才应说“那你给我换。”
徐岩无语,拉长了声调“行行行――”
合着他老好人的名号是传遍了呗,都逮着他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