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母与孩子的交流也许就是其中难度最大的一本。
四人动手很快都把炒面打包好,拿两个大袋一装,提着走很方便。
俞定从院里推出车,锁上蓝色的大门,吐槽道“我家狗都没起,我就得去上学了。”
“噗嗤。”
几人笑作一团,气氛又活跃起来。
少年们在晨光的沐浴下穿梭在巷子里,商量着去吃个早饭,江算跟他们一起骑过了桥,独自拐向二中的方向。
街边商铺陆续开了一些,慢慢有了烟火气。
三人在附近的早餐摊坐下,俞定看着江算的背影感慨“算儿也够拼的,还惦记着早读。”
他们都点了粉,俞定裴梧多要了笼包子,何野只加了杯豆浆。
早餐很快端上来,俞定接过“谢谢。”
“你家开酒店,”何野叹气“江算不一样啊。”
“上次费姐说重了,算儿这人就这样,心太细,什么事儿都往心里去。”
“你跟江算认识多久了,”何野咬着吸管问。
“有......十几年了,幼儿园就认识了,”俞定不断地往碗里加辣椒“江城就这样,幼儿园小学中学,就那么几所,很容易一不小心就青梅竹马了。”
何野看一眼裴梧,也是一碗红汤,面不改色的嗦粉。啧啧,骨子里的江城人,嗦粉,吃辣。何野又低头看一眼自己,他就相反,清汤寡水,格格不入。
三个人边吃边张望,这摊支在一中门口,来来往往全是蓝白校服的初中生。他们穿着深蓝的校服非常突兀,因为惩罚,费姐专门给放了一节早读让给他们。
自从高中以来,能悠闲的吃一餐热乎乎地早饭真的是十分不易了。这样自在嗦粉吃包的空隙里,不免发散思绪,三人都沉默着,眼神落在来来往往的初中生身上。
熙熙攘攘挤在店铺,掏出一点点钱买喜欢的玩具和零食。
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从青少年成长为一个少年,从懵懵懂懂到有心无力。
何野站在队伍里,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相同的深蓝色校服。
不知道哪个老师正站在红旗下讲话,裴梧很高站在四班最末,何野一眼就捉到了他。
那件昂贵的外套隐藏在普通校服下,只浅浅露出一个黑色的领子。他站的很笔挺,黑色的发丝散了一点在白皙地脖颈上,但想也知道在发呆,没人会认真听报告。
何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白色的耐克,两年前买的。何野再看身边,黑压压一片,各式各样的鞋都有,大部分都普普通通认不出牌子。
他需要攒半年的零花钱,那别人呢,有更多的人要攒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这才是现实。
这大概就是校服唯一的好处,用既定的颜色和宽松的款式来掩盖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谈不上是一种善意,当你脱下它之后只会更残忍。
“......本届高三的学生离高考只有不到六十天”何野听见喇叭在四面八方播放。
高考,高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沉重到让人没法想象。
何野想起他们离开一中前俞定说的话,“算儿他父母都是务农的,他家没在江城买房,从读书起就住到他姑家了,他拼着一股劲要上去。”
“我是无所谓,反正我家也不管我,就混呗,大不了回家管我家小酒店。”
“可是你呢......野哥你有想过怎么办吗?”
“你真的要一直考倒一吗?”
何野的思绪很乱,台上的老师发表完了讲话,学生们像鱼群回溯般嘈杂地走进自己的备考场,何野看着密密麻麻的的人头想,哪有年级之分,只有谁上场的倒计时更短。
何野坐在教室里,历史老师慷慨激昂。
“别看你们才高二,好像还有很长时间,我告诉你们,没有!”
“这一年一晃眼就过了,明年六月上考场的就是你们!”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想考不想考,都得考!”
“成败与否,明年六月自见分晓。”
她的话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何野看着窗外空中掠过的飞鸟,黑色的羽翼展翅高飞。
想了很久,他在课桌底下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直到下课何起群才回过来。
—你先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