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廖一个梦，合着还要我和你一起出钱做纸物件，一起摆羹饭？纸匠师父的工钱可不便宜！”
老张也是有些气了。
“哎呀老张，我不是那意思！这些都是义冢中的鬼告诉我的，外头开始闹瘟疫了，烧这些东西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啊！”
但是给义冢中的死人烧东西，给他们做羹饭？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义冢中的尸首可不少呢！
掩埋尸首，做个立个碑，不过就是出点力气，庄稼汉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力气，这是可以的，顶多有时候加上张破草席或者一些个干草。
老张也是苦口婆心，积德行善的事情做可以，但是也得量力而行。
“我说老廖啊，这就是你的一个噩梦而已，我们这些年埋路人遗骨已经够累了，你现在的意思，我们还得开始给他们烧东西用，为他们祭祀？我们大家都不富裕，甚至不是年年倒头都能吃上一口饱饭，这就别折腾了……”
老张皱着眉头看着廖大丘。
廖大丘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找老村长的，但现在的他充满了倾诉欲，尤其和无话不谈的好友老张，所以就直接叽里咕噜将昨晚那个深刻的梦一股脑说了出来。
“哎哎老张啊，我跟你说，昨晚我做了个梦啊……”
才出门，廖大丘就见着了邻居老张，后者正蹲在家门口呼哧哈哧的吃着粥。
但如此真实的梦让廖大丘不敢怠慢，等天再亮一些，在家中就着咸菜吃了点稀饭后，就赶紧出门了。
廖大丘将梦中的事情和妻子一说，后者果然也是被吓得不轻，一直问会不会就只是一个梦。
“昨晚我梦到……”
这会外屋方向已经亮堂了不少，太阳正在从地平线升起，廖大丘定了定神，和妻子说道。
“回神了！”
“回神了吧？”
老廖接过水壶和茶碗，倒了水咕噜咕噜得喝，三碗下才终于解了渴，这次没像梦中那样怎么喝都没用了。
“给，水壶。”
妇人赶紧下床，到了外屋去提水壶，不过也同样先去看看了儿子，见其熟睡才提着水壶拿着茶碗回到了屋内。
“对对对，得喝完水再说！”
“你先给我去把水壶提货来，我口渴的慌，喝完水再说。”
廖大丘顿了下，想了想道。
“不是不是不是，是因为我刚刚做的梦，梦见……”
妇人稍稍紧张了一下，廖大丘赶忙摇头。
“难道咱亲戚当中谁出事了？”
廖大丘这问题让妻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乡里有铁匠、木匠、泥瓦匠，而纸匠特指那些打造死人用的物件的。
“孩子他娘，你知道哪有好的纸匠师父吗？”
这会老廖回过神来，突然问妻子道。
刚刚梦中的一切，廖大丘记得清清楚楚，见着这么多鬼，但鬼都是好鬼，倒算不上是噩梦，可听到的事情却不妙。
“噩梦？算是吧……”
老廖从妻子手中拿过手绢，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脸上全是汗，身上也是，就是被子都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
妇人找出床头的手绢，一边为廖大丘擦汗，一边这么说着。
“孩子他爹，你做噩梦了？一直喊着一定办到什么的……那模样，有些吓人！”
廖大丘微微喘着气，略显茫然的看看房梁早扫视房内，最后看向自己孩子他娘。
“嗬……嗬……嗬……”
妇人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摇着廖大丘，终于将他摇醒，后者抖了一下，“哎呦”一声苏醒过来。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孩子他爹！”
妇人在翻了个身看向自己相公，他一直在喊着“一定办到”，推了推他两下，发现身子绷得很紧，身上更是潮潮的。
这声音直接把他妻子给吵醒了，眯着眼睛看看房间布帘外头，透过木窗缝隙已经有一丝丝白光，显然天已经蒙蒙亮。
“一定办到，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廖大丘家中里屋的房里，此刻的老廖双手死死抓着被子，不断喊着。
“放心，一定办到，一定办到……”
“恩公，切记赶快找纸匠做兵刃战旗，切记切记啊！”
周围众鬼也一起朝着廖大丘拱手。
老板娘把手叉腰，就撵着店老板去干活了，后者赶忙回了店铺后头的院子。
只不过走的时候，店老板也在想着那些庄稼汉的另一番话，说可能会闹疫鬼，让老板小心云云。
但这些年官府对乡民之间口传之事很敏感，因为担心被官府抓去定妖言惑众的罪，庄稼汉也不敢说太多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