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和胡云虽然不明白计先生搞什么名堂，但知道计先生做事一定是有自己道理的，见计先生催了也就赶紧跟着一起走。
回去的时候感觉比来时快了一些，回到老桦山的货道后已经能看到一些赶着牛车驴车马车，载着货物行李或客人来回的队伍，如计缘和尹青般步行的自然也不少。
走在路上，胡云频频看着计缘手中拎着的荷叶包，记得这几片干荷叶还是在九道口县里买饼子时从店家那要的，没想到是用来装鱼的，赤狐本能的觉得那鱼儿不简单。
周围江面上突然有一阵水声传来，船家被惊醒，立刻莫名心虚得盖上了盖子，看看几丈外的江面，波纹正在缓缓散去。
“哗啦啦……”
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从里头溢出，闻之好似浑身酥麻，再看看里头，两条鱼居然已经不见踪影，只余下银白透明的一锅汤。
汉子鼻子动了动，忍不住用袖口裹手防烫，掀开一丝砂锅盖子看看里头。
“味道还挺香的…那计先生好像没放什么调料吧……”
船家汉子解完手到另一侧舀点江水洗洗手，然后走到船头给那炉子添了点柴炭。
胡云以闪电般的速度，用爪子抓着勺子，浑沦吞枣的往嘴里扒饭，吃得那个叫香，这种被吊了这么久胃口再偷吃的感觉，简直不要比在宁安县吃正餐美味太多。
吃得差不多了船家去船头小解，尹青才赶忙盛满满一碗饭，淋上带着酱汁和鱼肉的汤汁在上头，插上勺子放到一边凳子上。
有一点船家十分高兴，那位姓计的先生居然在吃饭的时候拿出了一壶千日春，这种名酒可不便宜，喝的船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酒比船费还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船舱里计缘、尹青和船家端着碗吃饭，胡云趴在桌边嘴馋得干瞪眼，偶尔尹青“不小心”掉一块鱼肉下去的频率，完全不能满足赤狐的胃口。
计缘笑着回绝船家好意，也令后者哭笑不得，心中直道‘这些书呆子果然是书呆子！’
“不用不用，这样便好！”
“呃，客官，要我帮您处理一下这两条鱼么，鱼鳃和内脏什么的……”
船家好奇之下也去瞧了一眼，发现一大锅水里头就两条巴掌长短的银色小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可能那书箱里有个小缸什么的吧，似乎鱼还是活的，虽然入水的时候翻着肚皮，但腮帮子和鱼鳍还偶尔会动一动。
落日前，船家已经准备好了餐食，两道鱼都是蒸鱼，加了姜片和一些船家自备的酱料，只不过在摆好饭菜之后，计缘又向船家借了炉子和砂锅，说是要拎到船头炖汤。
既然计缘执意要求，船家也就抛锚停船在这里，提前开始处理起两条鱼，然后拎出炉子准备餐食
前半句回答响亮，后半句细声嘀咕着抱怨，全都一字不落的听在计缘耳中。
“行行行，您是金主，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哎，读书人就是麻烦……”
船家汉子在后面挠了挠头，也回了个礼。
“当年经过此处江段，发生过一些趣事，此时触景生情，想要如当初那般在此待一晚，劳烦船家行个方便。”
计缘拱了拱手解释道。
船家汉子看看天色，有些莫名其妙，以他摇橹的速度，完全可以再行船好长一段路才抛锚的。
“啊？”
“船家，我并非是要解手，今晚我们就在此处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计缘哭笑不得。
“啊？客官要是尿急，直接就在船头冲着江面解决便是，面朝岸上，那头都是林子荒野，没人会见着的！”
“船家，停一下船！”
今天江面上没什么风，船帆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船家汉子摇橹的劲头却从头到尾一分不减，很有种准备直接摇到天黑为止的架势，只是到了春沐江上的某个位置，计缘就喊停了。
一条四五斤的大白鲢和一条差不多大小的草鱼，就是汉子的收获，随后就兴高采烈的回去摇橹，将船驶出了入江口，往着春惠府方向前行。
这画面，让计缘莫名的就想到了闰土和猹，姿势和上辈子课文上的配图一样一样的。
船家汉子并未收手，觉得一条白鲢还不够吃，将白鲢从刚叉上取下放在一边木盆里，再次举叉凝神。
“嘿嘿嘿，过奖过奖，水上讨生活嘛！”
稍远处还传来零星掌声，顺着声音望去，刚好有大船经过，上头有船客也看到这一幕，早远远的鼓掌叫好。
计缘夸赞一句，尹青也是直呼“厉害”。
“好身手！”
汉子笑了一声，快速往回拉绳索，片刻之后，一条还在抖动的大白鲢被扯了上来。
“哈哈哈……中了！”
水花溅起，鱼叉飞出一丈斜着射入水中，一丈长的鱼叉只有一掌的叉柄露出水面。
嗖~“砰…”
计缘话音刚落，船家汉子就猛然动了，浑身肌肉好似刹那间隆起，带着猛烈的气势掼出鱼叉。
“嘘…看着好了！”
“计先生，他怎么站着不动啊。”
船家汉子凝神注视着水面，透过波光粼粼探究水下的微弱变化，若是新手可能会因为光线折射无法判断深浅位置的鱼在哪，可对于这船家来说显然不成问题。
过往还有一些小船大船经过，也有的小船在此处停留，或撒网或抛竿。
尹青和胡云都难掩好奇，走到外头看着汉子怎么叉鱼，计缘也笑着站在桅杆边上。
“两位客官请稍等，这入江口大鱼多，今晚上的餐食就指着这儿呢！”
不过和当年的船家一样，小船也在这里停留，那汉子从从后边走到前头，从船舱里取了一把长杆鱼叉，鱼叉柄上还连着一条长绳。
这汉子摇橹的劲显然比当年的老船夫要大，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小顺河与春沐江的交汇口。
也只有计缘稳稳站在仓前望着这小顺河的河面，身形连晃都没晃动一下，引得后面那船家眯起眼睛细瞧一阵，暗道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