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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章 外篇其三 连理枝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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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章 外篇其三 连理枝前醉

日高人懒,云雨缱绻后体倦餍足,自是有一番好眠。肌肤交叠的触感绵腻,热得有些汗津津的还舍不得分开。喻余青多年如一日的习惯醒得极早,但今日也在人怀抱里晚了些时刻,便醒了也不急着离开,只听着外头山鸟啼鸣,共枕的人呼吸绵长,气息热烘烘地扑在鼻尖。

王樵不睡到自然醒是难真正清醒的,喻余青便忍不住玩味地捏他挺拔鼻梁,拨动细密眼睫,把乱糟糟的头发丝往他鼻孔里撩。那贪睡的打了个喷嚏,毫无形象地翻了个身摊成大字,呼噜倒是扯了起来,把二人身上的薄被蹬去一脚,敞出个光溜溜的身子出来。喻余青支起胳膊,满意地瞧了一会儿这春光,终于算是懒到了自己铁打的作息的极限,这才起身打算下地;没料到刚一动,那人就扑地翻了个身,将他压在底下,环住腰身抱得死紧。

“……别急……再睡会儿……”

喻余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半推半哄他道:“放手……我要起身了,今日已经晚了。”

“不晚……这才几时……昨晚那么晚才饶你……你少练一天,不碍事的……”

只得作佯轻打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不行,你放手,我躺着头疼,”又笑起来,“你继续睡罢,一会儿饭好了再叫你起来。我闷了香片,你想不想吃一盅?”

人却拱过来圈得紧了,一路顺着唇往下咬道喉结,眼却是闭着的,迷迷糊糊朝底下摸索,“……我想吃你……”

喻余青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一肘将他从身上捣下去:“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不行了!起来!你也给我起来!”

一个从来勤奋过头的人碰上一个从来的懒汉,这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快活,怕是不容易享受得到了。

王樵半梦半醒被拖起来套上衣裳,脑袋还枕着对方肩窝,任喻余青结了茧的指尖摸索着替他扣上襟领,抚平皱褶,绑住腰带;他们从小便这样,只是这时候贴得更紧,还时不时得像小儿要糖那般,要偷去一两个吻才肯干休。王樵贴着他耳尖告饶,“你便饶了我罢,心疼你三哥昨夜里实在是累得很了……”那耳尖便红了大半,手上力气更大了,捆得他嗷地一声,几乎扎出杨柳细腰来。“……知道累了还来?你反省过没有?以后的规矩就是每日都要这时候早起,看你还敢不敢再闹那样晚?”

王樵哀嚎一声,被拖着去打坐练气,再跟着练功,基础练完,才能吃上早饭。喻余青看他那脚步虚浮、魂不守舍的可怜样儿暗暗好笑,又有些心疼:“好了,至于吗你?你武当上日子怎么过的,我不信没有早晚课,现在却全还回去不说,又故态复萌了?”

王樵耷拉着眼皮扒饭,“那时候不是没办法,……现在啥都好了,还那么用功干啥……?我俩再练只能成精了,我觉得那样不太好……做人得给别人留一点机会,你说对不对……”

喻余青只能送他一个巨大的白眼。“我不是用功,我只是躺着难受。”

王樵瞥眼望他,又低下头去,差点儿被米粒呛到,欲言又止:“我说,阿青,你怎么都不累的……”

“?我有什么好累的?”喻余青莫名其妙,“你说咱俩从出冬来做了什么正经事,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我骨头缝里都要生虫了,腰上都胖了两圈……再闲下去闲出病来了都,趁着这两日天色好,我想攀那边的山上踏青,选地儿结个草庐出来。”

王樵瞥了一眼他指着的那山,被壁立千仞直上直下的山壁吓得清醒了,忍不住舌头一个哆嗦,“你要干嘛?”

“等夏日来了好避暑啊,那边风景好得很呢,山泉水也甜,用来烹茶想必再好不过。”不过他最中意的是一道飞来石,如镜一般的巨大石面抻出山体之外,若是在那上边练气打坐、御风练剑,想必飘然有神仙之态。喻余青生性是极其爱美之人,这场景之美也是重要的一环,突然福至心灵,微微一笑,扯过王樵便剥他衣衫。

王樵这日子过得随性由他,总觉得先前亏欠得太多,错过的太久,现在恨不能一下子全补偿回来,只要是阿青喜欢的,他都无条件服从,反正这儿山高水远,周围想要遇到个旁人也难,乐得听他吩咐,伸手揽着那劲瘦腰肢捏了捏,心想哪儿胖了,还得再喂;但望人脸色时,却也觉得原先过尖的脸颊下颌的线条如今似丰润了些,气色也好了不少,眼下的青黑、双颊的病黄都不见了,美得钟灵毓秀,连那山川锦绣也要输他三分,所以总也把持不住,稍稍……那什么了些,也怪不得人对不?

他一个岔了神,双手便被人从腰上秃噜了下来,摁着胸膛,套进一件柔软的织物当中,“别老黏着我身上,”眼前人怪道,“站直了,自个儿穿上我看看?”才发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堆衣物,喻余青拿了这件比着那件,王樵自个都不知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件衣裳,先与他换了一件敞袍,又试了一件束袖。在他看来,这些长得不都一样吗,大约这件是黑的这件是白的,这一件黑不黑白不白的,还有什么好挑的,可还是乖乖挨个儿搭过来穿给他看,按着指示转个圈儿,曳斜着眼道:“大爷您觉得如何?”喻余青抱着双臂忍着笑,不置可否地道:“勉勉强强还算入眼罢。”又过来梳开十指,将他头发重新结过。

王樵由着他打扮,反正每日里喻余青丢给他穿什么,他便穿什么;连鞋要是指定刷好晾干的那一双。他要是在这上头嫌懒套错了,那一晚可别想爬上床去;有一次单独出门半月灰头土脸地回来,喻余青将他也摁在澡桶里和鞋一样刷了半晌,用皂荚配了熏香和花瓣,还有他不知从哪儿调配的精油,里里外外都洗涮得仿佛能上桌了,这才许他贴上来;王樵看着自己被刷得通红透白还香喷喷的手臂,心想自个简直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宠姬,还是金屋藏娇的那种,每日里洗干净再脱得光了,这才能被卷了铺盖送进君王帐里头临幸。

这会儿那双巧手在他头顶结了个复杂却低调的髻,结辫的末端都嵌了银环发筒,阳光一照,便从鸦鬓里透出闪烁银光出来;平日里乱糟糟的头发一梳开,人也似多了几分精气神。喻余青左看右看,终于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倚在他肩上,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木簪来,上好的桐木打磨得极为精细,便似一枝盆景奇松,样式却又朴又拙,贴着他耳廓笑道:“送你的,好不好看?”

王樵心想,我不上你这当,你这手段我前二十年见得多了,早已经金刚不坏、水火不侵,哪怕才见面三天的姑娘,你也送人东西,帕子钗子那是基本的套路,连说的词儿都没换过,在我身上可不好使。再说如今我俩吃住行都在一起,分什么你的我的、送来送去,多么伤情?这话当然不敢明面上说出来,但他只肩膀往后扳了扳,喻余青便悠悠叹了一声,故意放长了声音埋怨道:“你不喜欢呀?我特地挑得呢,……这式样我也戴不得,赶明儿送别人好了——”

王樵一把抢手里就往脑袋上扎,“谁说我不喜欢了,这一看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除了我谁戴也戴不出这份风韵出来……”两个人手叠在一块儿争抢,木簪子的尖角锐得扎人。喻余青笑道:“傻子,松手,仔细划伤了你,我特地让人做的呢,”王樵和他拆了会儿手指头上的争斗,终于让喻余青半推半就地将簪子抵到他手心里,瞧见扭在一处的盘根木纹底下刻着二人的名字,用瑾瑜青黛镶过一层青金的颜色。心里头便似被猫儿抓过一下,把人臂膊捉来环过自己肩头抱着,心里头几乎满溢出来:“又不是生辰什么的,值送这样的礼?”那人也猫儿似的踞在他肩头轻笑道:“我实在太闲了,只好琢磨着怎样讨你欢心?”

这简直是直钩钓鱼,偏他就只得咬钩,也没有别的路走。听他一声昵在耳边的“你开不开心?”简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懒病也不犯了,抱着人掇起来转了个圈儿,恨不能啃上一口,喻余青却一松手,那簪子松松地落在髻里,往后退开几步让他抱了个空,将这人如今改头换面的装束满意地打量一番,笑道:“好了,你开心就好,看你这时候不困也有劲儿了,我们上山去。”

王樵在心里头默念着礼尚往来,人费尽心思讨自己欢心,那只要他高兴,怎么耍都由得他去。百丈悬崖、千仞绝壁对他俩如今修为而言并不算难事,但不难不代表不累,一口气劲也不能松懈,末了身上每块肌肉都发出抗议,罢工闭市,要求多睡三天。可他这时候满脑子都是“肯爱千金轻一笑”的纨绔气息,累便累点,心甘情愿时也顾不得了。喻余青还在一旁挑三拣四,颐指气使:“别弄乱了我刚给你梳好的头,还有衣裳都是新的,别弄破了,沾上点灰尘也不行。”

只得提一口气转遍全身,以足点地,两人几乎并肩往峭壁之上攀去。喻余青也是争胜的性子,虽然不说,脚下总是较劲。王樵也知他心思,不快不慢地在一旁跟着,既不抢前,亦不落后;及到了顶,故意脚下一滑,跌下去二尺,便觉腰间一紧,被人环住提了上来,笑眯眯道:“那么想要输给我啊?”

王樵打死也不能认,于是睁着眼说瞎话,一副无辜表情把手掌摊开来:“都是汗啊,手上汗滑的,你瞧瞧,你非要上山顶来,给我累得……”说着作势把汗津津的手掌往他脸上贴;喻余青看他果然满头大汗,发根都汗湿了,被阳光一晒,脖颈后面结出一片盐粒子出来,免不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躲开他手掌,却掏了帕子给他抹了把脸,末了凑过来往唇上啄了一口,皱眉笑道:“咸的。”

不过,这儿风景当真不错。山顶是一片平地,像是老天爷用宝剑削去多余冗杂,只剩下这****。飞来石独立其上,一览众山,云环雾绕,像一处天工造物的承露台。喻余青又将王樵衣襟整整,月白色袍滚了玄色云边,腰带底下私心坠一枚青玉,煞是好看。他点一点头,朝那石头一指,道:“站上去我看看。”

王樵便像个听话的偃偶那般,乖乖站上去。那石头悬空高于所有绿树丛林,山风凛冽,吹得衣襟猎猎作响,便飘然出尘,羽化升仙,天是薄色的蓝,像罩着一层蒙蒙的纱雾;云在脚下像水一般流动,不知何处天上,何处人间。

换做别人怕也不行,但只王樵这疏风俊骨地往那儿一站,那云那风,都从他身子当中穿过去,就仿佛他也是云做的,是风做的,是这天地万物之间一道清气,这景象若是被那些文人骚客、笔墨丹青看见,回去定然便要焚砚烧书,椎琴裂画,毁尽文章抹尽名。

喻余青选了块石墩坐下,笑道:“别干站着呀!动一动,练一套功夫出来看看。”

王樵不明所以,缠手抻脚,几乎顺边儿走路了,在他目光注视下只觉得到处都不对劲,一听还要练功更是头皮发麻,“这是干嘛啊?怎么又要练功?你考较我来着?”

喻余青笑道:“怎么,只你能看我那么些年,换我看你便不行?”

王樵愣了愣:“那是你好看啊,……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着呢,我打扮的,哪有不好看的道理?”那世上顶顶好看的人莞尔一笑,歪着脑袋支着脸颊,把纤长手指朝他挥了挥,“你还想不想讨我欢心了?”

王樵立刻变了一脸大义凛然,目光炯炯视死如归:“您随便吩咐,说罢,想看什么?”就差捧一个戏折子来让他勾了。喻余青便当真想了想,把腰间黑剑抽出来递给他道,“我没见过你舞剑,使一套来看看?”

王樵垮了脸道:“我可不会什么剑招剑式,你又看着,不是让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真人何必过谦,兴之所至,在意而不在招,你还怕我笑你不成?”

王樵嘿了一声,不再推辞,接了剑随手一挽,他不惯使剑,便此时想象着手中不再是剑,而不过是山抹微云,月笼清光,随心流转而绵绵无绝。那天下至罡的玄铁重剑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似剑非剑,至柔至刚,在或浓或淡的云雾缭绕当中,忽虚忽实,忽徐忽疾,变化倏忽,或见首尾。一时如飞瀑流觞,急转直下;一时似飞鸿踏雪,不复东西。那雾气被剑风凝起,仿佛化了一道白龙,随着黑剑剑锋指处,纵横捭阖,上下寰宇。忽然一顿,又慢下来,只见他好像毫不用力,漫不经心,但内行人看来,却是已心剑合一,挥洒自如,那黑色剑锋似凝成一道闪电,猛地斩下,只见那玉龙陡然震作万千玉树银花,又仿佛化了无数振翼白蝶,扑面而来;喻余青不自觉便抬手去挡,一晃眼处,哪儿还有紫电青霜、夭矫玉龙?只有那人长身仃立,仰首望天,衣襟倒卷,那头发又不甚熨帖地被风吹散得松了些,落下了些碎发在耳畔鬓边,衣襟在风中倒卷牵连,玉佩琅珰,好像下一刻便要乘风归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