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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卷 (小鬼 ) 残缺器官的遗体(二十四)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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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幸福转瞬即逝,拍完照后,他就被迫与母亲分离。  

  没有了母亲的男孩突如其来地被放在了陌生的豪宅里,面对着充满恶意的大人们。他像是个隐形人,在那个雍容华贵的家里,他的存在犹如空气。

  

  “孙朝东试图给母亲打过电话,寻求过帮助,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人的爱都很任性,把自己自认为好的东西安在别人身上,就一定认为对方会喜欢。在孙家那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连仆人都不会给他好脸色,毕竟主母大人才是家里的真正掌权人。”

  

  他学会了忍受白眼和冷言冷语,夜里孤独地蜷缩在角落,默默落泪。

  

  然而人总是要需要长大的,他慢慢学会坚强,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如何报复,也学会了浮于表面的表演式微笑。最终将浑身的戾气付诸在外人身上,从受虐者转变为了施虐者。在施展暴力的过程中,寻求让人臣服的力量,企图以此来消除不停涌现的孤独感。

  

  廖城嘉重新将眼镜戴上,无意识的目光朝病床上投去,正准备说出的话语一噎,忽然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病床上的毫无知觉的男孩,苍白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微微下耷,从那表情的细微变化里,廖城嘉竟品出了几分怜悯味道。

  

  钱国平尽管身体上受了伤害,脸色也因贫血变得苍白,然而神智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他从黑暗中清醒就发现自己被绑架了,然而在看见穿着警服的冬宁时候,他感到了诧异,他见过冬宁,还不止一次,知道对方是胡明海的左右手。

  就在他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又看见了自己的侄子,这让他更加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或许是早年过于辛劳,近几年来他身体感到明显的不适,健康情况急转直下,导致他弟媳生了其他心思。多次话里话外暗示他,虽然他有两个女儿,也都很有能耐,但是毕竟都是别人家的,给了她们钱,那就相当于给别人家送钱。

  

  钱家现在只有钱厚载一个直系血脉,而钱厚载却被安排到偏远镇子上做无权无势的民警,他的岁数越来越大了,眼看就要到了退休年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应该为钱家以后考虑考虑。

    

  然而他却一直没动作,毕竟他心里明白,钱厚载这人被养得过于娇惯,将来必然会出大事情,情愿再等一等,让钱厚载在基层磨一磨性子。

  

  不过看来,他弟媳似乎等不及了,起了绑架的心思,想到这里,钱国平心中一沉,看来对方是知道了自己名下隐秘的几个资产,见自己迟迟不松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  

  

  可现在又生出了几分变化,他对于陆阳这个名字及当年的案子早就有所耳闻,孙家被绑在这里,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冬宁和钱厚载合作绑架案,各自达成目的。

  

  一个必然是为了钱,一个是则是为了报仇。怀有不同的目的,那他们的联盟必然没有想象中的牢靠,关系不成立,那他就有更大的生机,毕竟比起血海深仇,钱这种东西实在不够看。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孙玉芳,关键时候,他也可以弃军保帅。

  

  心里虽然暗潮涌动,钱国平面上却很平静,他忍着剧烈疼痛缓缓坐正身子,努力维持着自己往日的风度,用一种领导特有的亲切关怀目光投向冬宁:“这位同志,孙朝东精神不太稳定,他说出的话可信度可以忽略不计。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我认识的人不少,无论你有什么困难,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的最大努力帮助你。”

  

  “对对对!”孙玉芳生怕孙朝东又发疯,连忙跟着钱国平附和,“自从他发疯,干出绑架公安干警家属的蠢事,我父亲就把他送到了专门的精神病院,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在医院做强制性精神康复治疗,不过你也看见了,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疯,无论他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啊!”

  

  “当年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可是那时候我根本不在欲海市。”钱国平表情凝重,“后来我回来后,特地去联系了陆阳的遗孤,可惜的是,那孩子已经没了。”

  

  冬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我们家也赔了很多钱。”孙玉芳忙不迭高声插话,她饱含鄙夷的朝孙朝东投去一眼,愤恨地说,“当时那案子,作为孙朝东的亲姐姐,我是想要大义灭亲,我一直认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法律不允许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只能尽自己最大能力做补偿,这些年我一直在搞慈善,从未间断。”

  

  钱国平长长叹息一口气:“……法律就是这样,冷酷无情,不尽如人意。”

  钱国平和孙玉芳你一句我一句,不带停顿地就法律建设问题展开了单方面无辩驳的长篇大论。

  旁边的钱厚载听着有些发懵,他不明白怎么这帮人质也开始分了阵营,居然窝里斗起来,下意识地朝冬宁身边挪去。

  

  这时,孙朝东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随后高深莫测地朝冬宁投去一眼:“瞧,他们给我做了最好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后面那些失踪案最不可能作案的是我,那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