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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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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得比谁都早。

可能是因为有老鼠的原因,这个小镇的店家都爱养猫,民宿老板也养了一只,龙七下楼的时候,靳译肯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跟那只猫懒洋洋地对视,他昨天作死,今天果然着凉了,换了身行头,T恤外加了件带帽外套,一双潮鞋,平时露着的脚踝那段儿也捂得严严实实,抬着二郎腿,帅得不行,爷们得不行,但她没想到的是,那林也在。

那林也起得很早,蹲着身,正用手机拍那只猫,一头黑发披在肩身上,整个人的打扮看上去比以往柔和多了,笑意盈盈的,后来抬头看见她,才收起笑,收起手机起身,破天荒跟她说一句:“八点整205房间集合哦。”

说完,跟前台的小姑娘又聊了几句后,上楼了。

龙七插着外衣兜,晃悠到靳译肯那儿,拿一个茶几水果盘里的橘子,边剥,边用膝盖碰一下他的膝盖:“跟你聊天了?”

“谁?”

“装什么。”

他别头,往上楼的那林看一眼,带着厚重鼻音回一句:“聊猫,她说她也养猫,五六只流浪猫。”

剥完,往他嘴里塞一瓣,他慢悠悠地动着脸颊,她问:“酸不酸?”

“甜。”

她才把第二瓣塞自个儿嘴里,但一咬就被酸到牙龈都疼,立刻抽纸吐出来,靳译肯才跟着吐嘴里的橘子瓣儿,笑,边笑边挨她打,打到他咳嗽。

吐完,也打爽了,她抽第二张纸巾,往楼上淡定地一指:“那女孩喜欢你了。”

他看她一眼,一副“还用说,早就看穿人家小九九”的混世皮囊模样,龙七回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上楼去205。

到了205,葛因泞和几个女生都开始做造型了,那林正在阳台,将一堆化妆品分门别类好。

她们这剧本主题是“拐卖”,龙七演的女一是一个小时候受到拐卖人口组织荼毒的女孩,那林和葛因泞是从城市来到山区旅游的年轻漂亮大学生,女一虽然身在堕落之窟,却对生活,对那些年轻而美好的东西始终抱有一丝憧憬,在两个女大学生成为拐卖组织锁定的新目标后,女一与当地村民男一倾力相助,四人展开一段惊险的逃亡经历。

这天龙七主要的造型就是把自己扮土。

穿的是特别过时的那种素色T恤衫,用露出黄色皮筋的黑线绳扎马尾,涂了色号偏深的粉底液,把整张脸弄得黄咂砸,外头又套一件肥厚的格纹衬衫,她注意到剧本里写那女孩初出场就在干农活,就弄了点泥土,把指甲缝填得灰不溜秋的,相较之下,葛因泞和那林就是怎么漂亮怎么来了,她俩就跟平时一样化日常妆,文艺打扮,那林拿着卷发棒,帮葛因泞卷头发的时候,伍依珊问一句:“龙七,你男朋友等会儿去吗?”

葛因泞和她并排坐在梳妆台前,她正研究要穿的一双帆布鞋,觉得鞋太干净,不像干活人穿的,心不在焉回:“他去。”

“那你们的车子可以帮忙放一些道具吗,咱们有辆车刹车有点问题,喊了师傅来修,只一辆车就塞不下道具了。”

“可以。”

“谢谢啊,跟你男朋友搭话我还压力很大呢,你同意就太好了。”

她抬眼。

葛因泞正低头看着剧本,那林站在葛因泞椅子后,慢悠悠地卷着一撮撮头发,看了眼镜子,不着痕迹地收回,轻慢地接伍依珊的话:“还好啊,我觉得龙七的男朋友,人挺好的。”

话题就顺其自然开始了,那林接着目不斜视地问龙七:“你们两个是异地吧?”

就好像前段时间的尖酸刻薄都收起来了一样,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龙七继续研究鞋子,没搭理她,伍依珊这个和事佬又极其自觉地接话题:“是呀,那段时间的八卦我都跟了。”

“谈异地很辛苦的。”那林讲。

……

……

“你会担心他吗?”良久,那林再次问,这一回,视线看向龙七跟前的镜子,和她对上了眼。

“担心什么?”龙七回。

“那个啊,异地最怕的不就那个。”

“哪个?”

那林放开一撮卷好的头发,吹一吹,回:“女人。”

……

“他去见朋友的时候,你不确定他见的是什么朋友,可能是他说的朋友,也可能不是,他说去吃饭的时候,也无法保证他是不是真的去吃饭……有魅力的男生,女生是很愿意跟着他的,而男生某些时候,对主动追求的女生都是来者不拒的。”

“你好像很有异地经验。”

那林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葛因泞终于从剧本中抬起头,看镜子:“她前任在澳洲念书。”

前任。

就这一称呼,就都清楚了,龙七决定把鞋子弄得脏一些,没心思跟她俩聊了,做完造型,走人。

上午的拍摄在深山处。

车子只能停到一个山道口,剩下的得徒步走,傅宇敖他们提前踩点,租了深山一户当地村民的祖宅进行拍摄,离停车地大概一刻钟的路程。

山路泥泞,她总算把鞋子如愿以偿弄脏了,靳译肯一路送她到拍摄地,他的感冒相比早上有点加重,开拍半个小时,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他吃了片随身带的感冒药,药有点儿安眠效果,他回车上休息了。

祖宅附近有一条山泉,水流还行,不急,她们在泉边上拍了一场逃生戏,拍得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那林穿着件白色的棉麻长裙,湿得最彻底,剩下几场戏没有她的份了,她跟葛因泞说了几句后,叫一声伍依珊:“衣服太湿了,不舒服,我去换套衣服再回来,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过来的?”

“没有没有,你回去吧。”

龙七那会儿正在拍一场洗衣戏。

那林独自走的时候,男生喊“卡”,她出镜头,用纸巾擦着手,看了一眼。

她其实知道那林性格刺头,行事大胆。

葛因泞看上去把她认作头号仇人,但到底还有个傅宇敖的诱因在,充其量就是被爱冲昏了头脑,而跟葛因泞姐妹情深同仇敌忾,在网上拥着一堆美妆粉丝,家境优秀,成绩优良,该出头时出头,不该出头时也乱出头的娇小姐那林,才是整个女生宿舍最难和她相处的人。

但她没想到那林能大胆到那个程度,能够操着一种理所应当的心态来到山道口,绕过商务车,拉开路虎的车门,坐上副驾驶,任由长裙那一层薄薄的棉麻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胸口,撑着手靠近主驾驶,一边拨开靳译肯戴着的耳机,一边将手心的一片避.孕.套塞到他的口袋,嘴唇凑近颈边,在睡着的他的耳畔边,吹着气,轻轻问一句:“你和龙七,多久没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