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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回过头来,不明所以。

阮东廷说:“你曾经对我说,能同时在阮家和‘阮氏’兴风作浪的只有秋霜一个人,所以那时候,你、妈咪、颜小姐三人都更加确定了凶手必定是秋霜。可是恩静,你怎么能确定就只有一个人?如果不止一个人,而是一个在阮家、另一个就在‘阮氏’兴风作浪呢?”

是,时至如今她终究要承认,原来她的思路一直都是错的,她把所有的事都窜起来——其实所有的事也都是窜起来的,只不过,执行人却是分开的!

可她忽略了这一点,她和Marvy这两个不成器却又自作聪明的半调子侦探,竟固执地将两个人做的事判定为同一个人所做,然后,固执却盲目地,将所有线索都推到了何秋霜身上!

“还有一点,”阮东廷说,“你有没有怀疑过秋霜的药怎么会在李阿姨家?”

恩静想到李阿姨之前说的话:“她说是初云落下的,那晚初云本来是打算把药拿去给何秋霜……”

“把药拿去给何秋霜?”阮生的表情看上去那么讽刺:“可你又说,她那晚之所以会再去找秋霜,是因为她认为食物中毒的事情是秋霜做的?”

恩静僵了一下——难道说……

阮东廷点头:“恩静,如果是你,在讨厌着一个人时你可能还会顾及她的安危。可就初云那性子,如果那晚她去找秋霜真的是为了算帐,你以为她还会那么好心把药拿去给她吗?”

“那、那药……”

“药店的视频是真的,那天秋霜的药弄丢了,所以当晚她就到酒店附近的药房里去开药。而至于那弄丢了的药,恩静,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拿走的?”

“你是说……”

“没错,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色,其实他们天天在‘关照’你的生活,比如,清洁工。”

她踉跄了一步——清洁工。

清洁工!

天天按时打开酒店每一个房间的门,天天按规矩敲开顾客的房门,天天做着最寻常最不起眼的事,可你怎么知道,她们有没有再做点什么其他事?

“可是,可是,”她声音好虚弱,脑中不断不断浮现起初见时李阿姨慈祥的脸、忠厚的神色,不断不断浮起在厦门的那一夜,老好人李阿姨对她说:“太太,请你多劝劝初云小姐吧,她最近好像得了疑心病,老疑神疑鬼的。”那么诚恳,那么关切,可人心,终究是隔了层肚皮啊!“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偷那瓶药?”

阮东廷说:“第一,有了那瓶药,她才能在初云的出殡日上和秋霜私下见面,继而引你们将初云的死和秋霜联系起来;第二,她又要保证秋霜最后能全身而退,所以在确定了离酒店最近的药房里有监控器后,她拿走了秋霜的药,以确保秋霜那晚出现在药房里,让监控录出她的不在场证据。”

“为什么?”

“因为幕后指使人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出事。”

“你说‘自己的女儿’?难道……”

“是,何成!”

她整个人陷入了办公座椅里,浑身冰冷,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张嫂,李阿姨——何成!

阮东廷脸上再次出现那种夹杂着冰冷与仇恨的神情:“对,都是何成的人!只不过张嫂是作为我阮家的墙角被何成挖走的,而李阿姨,从一开始就是替何成办事的。”

恩静无力地摇着头,脑中慢慢慢慢地,便浮起初云遇害的那一晚,在离家之前,初云对她说:“至于那奎宁中毒的事,我想了一整晚,发现有个人很值得怀疑。等等我就到‘那个人’那里走一趟。”

而她这个蠢货,竟再直接不过地把“那个人”和“何秋霜”三字联系到一起!明明初云说“我等等就到‘那个人’那里走一趟”,明明当晚初云已经到李阿姨那儿走了一趟,可她就是那么蠢,不过是在监控器里看到初云到何秋霜房外等了片刻,便再也考虑不上同样被拜访的李阿姨!

她将脸埋入双手间,提问的声音几乎是艰难的:“Cave刚刚说,初云的死和李阿姨的儿子有关,是什么意思?”

“初云就是他害死的。”阮东廷的声音充满了欲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和警方配合着抓住了那混小子之后,Cave对他说的话:“那一晚,初云原本是不用死的。”

那一晚,初云原本是不用死的——当她怒气冲冲地来到李阿姨家,怒气冲冲地质问这老女子:“王阿三的毒就是你下的吧?我和大嫂的包里同时出现了奎宁毒液,而那一天,唯一和我们俩都接触过的人只有你!李阿姨,枉我这样帮你、这样信任你……”她眼底的痛楚和震惊毫无遮拦地射入李阿姨眼底,“说,你跟着我来香港,是不是一早就设计好的?”

一旁李阿姨的儿子已经眯起眼,危险的神情扫到了初云身上。可女子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悲愤里,毫无知觉:“你说啊!”

只一瞬,李阿姨的神色从错愕到了然,可一瞥到儿子危险的目光后,她又立即恢复回平日里的李阿姨,端着那一脸忠厚老实样:“初云小姐,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啊?小姐对我老李家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都还不了,怎可能陷害于小姐?初云小姐,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一想,千万别冤枉了我啊!”

“可是……”

“好了,好小姐,你一定是吓坏了才会胡思乱想。来,李阿姨先给你倒杯茶,喝杯热的,回头再好好理一理思路,那想害阮家、害‘阮氏’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呢?”她的口吻无害又温和,在这一刻,竟真的将初云草草地唬弄了过去。

只是李阿姨前脚才踏进厨房里倒茶,她儿子后脚已悄悄回房,拨下了一通神秘电话:“阮初云开始怀疑我们了……对,我妈大概是对她有了感情,还想劝她回去‘想一想’……我很怀疑那愚蠢的大小姐回家后还会把这件事搬出来说,到时候……”

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那一头,听他说话的人表情却越来越凝重,沉吟了良久,终于开口:“成功已经逼近了,小李,在这一个关头,我们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明白了,”小李口气坚定:“放心吧,何总。”

然后趁着那大小姐还在沙发上喝茶,小李悄悄拿走了搁在桌上的车钥匙,潜到她车里,凭着在修车厂里学到的功夫,往刹车上动了手脚……

当晚九点五十八分,初云原想回老家过夜,连夜开往狮子山时——坠崖,亡。

恩静听得浑身冷汗涔涔直流:“这么说来,李阿姨原本并不想置初云于死地?要害初云的,是电话里的人?”

“确切地说,是何成。”

是,那电话里的人,那个用危险的、坚定的、嗜血的声音说“容不得半点闪失”的人,正是何成!

“那李阿姨呢?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