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番外四 新年快乐
1.待慕北鸿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之后，也快到了年关。腊月二十一，颜君行就奉主人的命令，给凌雪阁众人挨个传书，命他们二十三之前必须赶回，过小年。
颜子钰是这么想的，他给他们每个人都配了系统产出的快马，凌雪阁再远的分部一日也足够回扬州了。
2.这是他捡到凌雪阁这群小伙子，也是颜子钰遇到君行之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自然要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
毕竟……大家都是无亲无故漂泊多年，他们早已算是彼此的兄弟家人。
3.容与之前就来向颜子钰征求府里过节的意见，比如如何安排祭祖、祀神、接灶等等。他之前也未曾执掌过这种年节琐事，只能按着民间的板式提了几个项目。
颜子钰呵呵一笑：
“大家都是没爹没娘的，祭个p的祖啊。剩下的也不要了，你们平时跪我还不够，过年还要跪一遍大小神仙，闲的淡腾吗？”
“那这年节……？”
颜子钰大手一挥：
“胡吃海喝。”
4.虽然他们平日里就吃得不错，但那是最早他们还在这府里每天听颜子钰讲课的时候。
后来他们每个人去了分部，见天儿忙得根本顾不上好好吃饭，饮食水平几乎骤然下降到了当影卫的时候。
虽然这回是心甘情愿而不是被虐待吧，但是也着实让容与心疼的不行。趁着过年，也该好好补补了。
于是容与一早就开始合计过年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他本身便是心思颇为细腻的人，过年这种大事，让他考虑了半个月，自然就各种事无巨细。
事无巨细也有个坏处，容大总管骤然发现，他自己……恐怕忙不过来了。
5.腊月二十二，颜君行面无表情地把信鸽带回来的各分部书信递给主人。
“什么？！过两天再回来？还有些任务没处理完？从未听闻这么早就休沐的——？”
容与坐在主人对面，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一叠绣着银色雪花纹边的黑金短笺，犯难地蹙起了眉头。
颜子钰直接怒了，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别人家腊八就开始算过年了，怎么我让他们小年回来过都不愿意？”
6.这时候再寄书信就来不及了，颜子钰直接把在外的人拉到团队面板里，然后在团队频道里敲了一行字：
“快给我滚回来！！！不然后果自负！！！”
诸位江湖大佬们被主人的千里传音狮子吼吓得屁滚尿流，终于赶在小年之前，一个个骏马疾驰滚回了扬州。
7.颜子钰的怨念确实是从腊八开始的。
古代不像后世，上班要上到年三十才回家过年，这里基本从一碗腊八粥、一瓶腊八醋开始，就算进入了过年的时节。
腊八那天，扬州城内有的人家已经在门口挂上了灯笼。而彼时颜君行正率着凌雪阁的诸人，去给慕北鸿帮忙。
颜子钰只好和容与在大园子里，外带纪理凌风逐昔三个没出外勤的伤患病号，煮了一小锅腊八粥，五个人围在圆桌边面无表情地喝。
8.腊八没能好好过，这事给颜子钰造成了非常大的怨念。
于是当凌雪阁诸人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集体被颜子钰骂了个狗血淋头。
众人自知惹怒了主人，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在主人面前垂着头，一边听训，一边看着颜子钰的墨色袍子愤怒地扫来扫去。
“业务没干完就放那，懂不懂？有什么事比过年重要，懂不懂？”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
9.一天之后，某门派长老在凌雪阁的酒楼门口递了暗号，却遭到了掌柜的无情拒绝。
“这位大侠，凌雪阁放假回家过年了，这会儿不接单，您看——”
长老呆若木鸡，江湖上神秘莫测的凌雪阁还有过年一说？
后来颜君行与主人说起此事，颜子钰十分不屑：
“怎么，情报组织就必须时刻恭候、日日接单？咱是卖方市场，是他们来求咱们办事，不要理他们。不仅要过年，还要过上元、花朝、清明、端午、中秋……法定假期，不，我规定的。”
10.颜子钰训完了人，然后把大权交给了容与——
“漱雪轩门口，容与要找你们开会，都仔细听着去，过年的大小事，他说了算。”
容与在自己的漱雪轩门口摆了一套桌椅，待众人齐刷刷在他面前站好，便气定神闲地一坐，微微一笑，拎起了笔：
“明天小年，晚上包饺子，从后天开始，都出去置办东西。穆哥，你去城西的成衣铺拿回之前订好的常服冠服道袍，每人每式三套；冷桐，你去云家肉铺，宰几头羊回来……”
容与翻着册子，一边说，一边把已经吩咐过的事项标记上。
11.所有事项说完，容与啪地合上了册子，嘴角微勾：
“至于扫除清秽……请各位在今天晚上之前，把自己所住的院子，和各寝屋厢房自行打扫完毕，过时不候。哦，过时可能你们也没空打扫屋子了。”
12.颜子钰的偌大宅子里没有一个仆役下人，又一向提倡自己有手有脚就亲力亲为，是以也从来不把他们当下人用。
众人搅和江湖势力、呼风唤雨十分在行，却败倒在了这些琐碎的事中。
这园子极大，各景致院落少说有几十处。他们当初分住所的时候，独居的就自己占小轩榭，几人合居就在多进的围院里。
屋子不少，打扫起来着实费劲。不仅要打扫屋子，还要保养各自的趁手兵刃，玩暗器的玩机关的玩毒的，便又另有家伙什要修整，一群人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手。
13.腊月二十三。
容与一早就把包饺子的一堆东西从大厨房里拿到了人最多的大院子里。他计划的很好：几个人和面擀皮，多数人包饺子，两边同时进行，这样效率快很多。
完美。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这群手底下刀锋收人性命不眨眼的兄弟们，居然都控制不好捏饺子褶的手劲？
容与抡着擀面杖梆梆地敲盆：
“褶要匀、不能厚，要捏实不能捏太死，听不懂吗？主人给你们的那拈花指法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14.——正好被过来凑热闹的颜子钰听了个正着，于是他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把他们全都取笑了一遍。
颜子钰笑完了，利落地挽起了袖子：
“君行，还是咱俩包吧，容与你让这群笨蛋去和面剁馅去吧。”
于厨艺实在无甚天赋的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头把力气全撒在了肉馅和面团上，使足了内力揉来揉去。
最后终于得到了容与的表扬——“饺子皮不错。”
15.到了晚上，颜君行直接在竹屋门口的空地上摆了两条长餐桌，然后在一旁支了炉子，把大锅架上。
容与负责摆盘菜肴，颜君行执勺下饺子。然而大家却在餐桌旁各种坐不住了，时不时地就围到大锅旁边，伸头看着里面沸腾的汤中此起彼伏的饺子，一脸的期盼。
颜子钰十分纳闷：
“怎么你们这辈子都没吃过饺子一样？”
颜君行把长勺交给容与，而后轻轻拉着主人到一边去。
16.“当然是吃过，不过也就那么几次而已。之前在暗卫营中的时候自然吃不成，后来跟了刘大人之后，年节之时，便能吃几个上面分下来的剩饺子。”
颜子钰目瞪口呆：
“这是那刘大人的命令？这么缺德吗？”
颜君行有些好笑地看着主人：
“怎么可能，他哪有那闲工夫，还特意给我们影卫下什么命令？每年都是穆哥去找府里总管要的，到我们手里便成了凉饺子了，我们还得等值完了守卫任务，再分批去吃几个。”
所以，他们从来没吃过专门做给他们的热腾腾的饺子。
17.颜子钰远远看着锅边围了一圈的脑袋，顿感十分心疼：
“想吃饺子这还不容易？小年吃，除夕自然要吃饺子，初二也可以吃，破五必须吃，到了元宵节，再来一顿。每次换上它十七八种馅，今年让你们吃个够。”
然而颜子钰不知道的是，光今天的饺子就不止十七八种馅了。
18.容与之前就被主人特批了几十个系统产出的梨绒落绢包，于是他在包里囤了一堆食材。
今儿他库存大出血，被那群新奇的小伙子们在搅馅的时候，每两种都要搅起来试试，也不管味道是否相配。这么排列组合下来，几十种馅料，怕是什么黑暗料理口味都有。
容与怎么劝都不听，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不过众人显然不会在意口味如何的，每个人心心念念的只是能吃上饺子。
19.那边容与似乎听到一星半点主人他们的谈话，回头看了一眼，等再转过头来——
“凌风！！你干嘛！！”
凌风吓了一跳，偷偷拿起长勺的手顿时一抖，啪地戳破了一只饺子。
饺子馅随着锅汤的起伏迅速漂了出来，油星子也在水面扩散开来，让完美主义者容与气得不轻，一双秀目眯成了一条缝，气势汹汹地盯着凌风。
20.一旁的纪理见状不妙，手腕轻轻一抬，一只原本在他碗里的木汤匙“嗖”地一声飞进了锅里，深红色的勺子在水面上轻轻巧巧地打了个转，然后碰到锅壁，又回转着飞到了他的手中。
连破皮的饺子带碎馅油星，一点没漏地全兜在了木汤匙里。
容与“啧”了一声：“练过回旋镖了不起啊。”
21.纪理的勺子里端着那只破皮的饺子，吹了两口气，待稍微凉下来，转头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饺子的凌风：“你想吃？”
凌风疯狂点头。
纪理有些犹豫：“可是还没全熟……”
想了一下，他直接把外面没熟透尚有些硬的一小块饺子皮咬掉了，然后把露出来的香嫩的馅送到凌风嘴边：
“诺，这样应该可以了。”
22.老大哥穆松一直端坐席间，没跟他们胡闹，却在见到纪理凌风这对的动作之后默默掩面长叹了一口气。
——被姗姗来迟的洛子溪逮了个正着。
洛子溪笑得花枝乱颤：
“穆大阁主你这是思/春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
23.实践证明，小年那天的饺子有一半以上的馅真的不好吃。
但是大家仍然吃的很开心，毕竟饺子在他们之前的人生中出现次数太稀少了。
除了颜子钰。
于是颜子钰第二天一早就下了个命令：以后的饺子馅全都听容与指挥，不听指挥的不准吃饺子。
24.腊月二十四，大家纷纷按着容与分配的任务，去集市上杀鸡的杀鸡，割肉的割肉。颜君行终于找到了机会，跟主人提了一件事。
“关于春联的事……那个，主人，他们都很想要您的墨宝……”
其实大家的意愿最早是交到穆松手里的，然而穆松如何敢跟主人开这个口？身份不对，太过僭越，于是便转手把任务交给了君行。
颜子钰很高兴，这群小伙子们一直努力赚钱给凌雪阁创收，却从来没找他这个主人伸过手提过什么要求，这次终于有点事了，他自然十分乐意。
25.“可以啊，没问题，每个屋子上都贴一对呗，一共多少个门？”
颜君行去园子里他们所有的住处转了一圈，回来后如实禀告：
“主人，正厅门三十个，厢房四五十，还有垂花门内仪门月门廊门……什么的，一共二百来个。”
颜子钰瞬间两眼一黑。
26.最终他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一人写两幅吧，让他们爱贴哪贴哪去。”
本着有事绝不拖的原则，颜子钰说做就做。一上午光写对联去了。
他们稀罕自己的墨宝，自然是指的颜体正楷，这颜体字是自己穿来了之后自居万花谷书圣颜真卿的弟子所以特意练的，也许是天赋不错，倒也练了个像模像样。
但是远远未到熟练的程度。
27.所以他写这端方雄强的颜体字，慢慢吞吞累得要命，最后写完把笔一撂，甩起了手腕。颜君行心疼地将主人的手捧住，然后轻轻按摩起关节来。
颜子钰被君行揉得舒服之极，从鼻中轻声哼哼两下，而后道：
“万花医馆也贴一对去，顺便给柳大夫包个年终奖的红包。对了，还得让咕咕挨个给之前认识的一些人送点年礼去。刘大人那边你觉得还需要送吗？”
28.颜君行微微一笑：“主人您看着办便是。”
颜子钰想了想，他跟刘大人本身没什么交情，不过也算是他和君行命中的半个月老了。
于是他让颜君行备了一份中规中矩没啥新意的年礼，给刘大人送了去。
刘梓铭现下在南边的茶庄里当土豪地主当得自在，回了一份颇为厚重的礼，顺便送了一份祝福帖。
帖子最后祝颜子钰和颜君行百年好合。
颜君行默默脸红，颜子钰十分满意。
29.万花医馆的柳河东对这突如其来的年终奖惊讶不已。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红封里，薄薄的一层，摸起来没有半点厚度。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银票。
“分内之事，分内之事，颜医仙何须如此。”
“这一年却是让你破费了，应该的。”
30.万花医馆因了颜子钰定下的那三条规矩，几乎成了完全慈善性质的医馆。
不仅是扬州城内独一家，到后来甚至很多江南其他县镇得了重病的平民百姓，不惜变卖家产也要来扬州。
毕竟万花医馆有颜子钰时不时地坐镇，药到病除，还不收钱，比无底洞好多了。
是以算上这医馆的药费开销什么的，从来就只出不进，纵然给柳河东开的薪水极高，这一年下来也没存下什么大钱。
——所以柳河东推辞了两句，还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红包，转身去医馆门口贴对联去了。
31.夕阳落下，众人皆回，顺便去领了每个人的对联，美滋滋地贴上了。
第二日，柳河东一大早就跑了过来，十分无奈：
“颜医仙，您的对联被人揭走了……(￣へ￣)”
颜子钰目瞪狗呆，只好又写了一副。
到了下午，柳河东又来了：
“颜医仙，对联又揭走了……”
“…………”